这是谢玉臻第二次来到暗牢,即便已经见识过暗牢的阴森,但她还是不大能接受。
不是害怕,而是不适应。
耳边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和始终萦绕在鼻尖的血腥气都令她无从适应。
可即便若此,这一路走过去她连眉毛都未曾皱过一次,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副淡然的样子。
这让一旁脸色刷白的小桃从暗自佩服,若是有一天她的胆子也能练到和娘子一般大,估计她也能自己开铺子了。
谢玉臻没让人带路,两个人自行往里走着,越往里走,耳边的声音越小,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那瘆人的惨叫声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四周安静的可怕,若是不张口说话,二人能听见的就只有彼此呼吸的声音。
小桃颤颤巍巍的伸手扯住了谢玉臻的袖子,在一片寂静中,她咽口水的声音分外响亮。
只听她用蚊子般的声音细声细语的说道:“娘......娘子,奴婢害怕!”
谢玉臻瞥了一眼几乎快要拱进她怀中的人,无奈的说道:“你若是害怕就在外面等着,要不了几句话我就出来了。”
小桃果断摇头:“那不行,奴婢怎么能扔下娘子一个进去!”
谢玉臻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行了,那便跟我一同进去。”
两个人转过一道弯,径直来到了最深处一间暗牢中。
与之前那些个血迹斑斑的牢门不同,面前这个看上去十分干净。
木制牢门独有的木香中掺杂着些许霉气,虽然没那么好闻,但起码少了些令人作呕的感觉。
牢门上面挂着几层沉重的锁链,正上方,两个用朱砂书写的小字映入眼帘——七号。
小桃十分自觉的掏出暗牢统领给的钥匙,三下五除二就将锁链打开。
吱呀一声,,沉重的木门被打开,牢房里面一片漆黑,唯有门前寸地被通道里的火把照亮。
谢玉臻没有直接迈进去,而是在门口等待片刻,见里面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才抬手将门边炬台上的火把取了下来。
她举着火把缓缓走进牢房内,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重的尿骚味儿。
谢玉臻脚步一顿,随后若无其事才继续向里走。
明亮的火光渐渐照亮了整个牢房,里面空无一物,谢玉臻环视了一圈,才找到了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的柳文州。
他身上还穿着那日的夜行衣,发丝凌乱的披散在头上。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缓缓抬头,露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
谢玉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声音冷淡的说道:“初次见面,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女子微凉的声音像是按住了某个开关,柳文州的双眼缓缓瞪大,脖颈处青筋暴起。
他一字一顿的怒道:“虞!三!娘!老子要杀了你!”
他说着,身子猛地向前蹿出,犹如猛兽看见了自己的食物一般,杀气重重。
谢玉臻眼帘微垂,脚步没有移动半分,甚至还十分淡定的抬手,阻止了想要上前的小桃。
果不其然,柳文旭只往前踉跄了两步,紧接着双腿一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有些不甘,左手重重的捶打着地面,似乎将地面当成了谢玉臻,一边用力捶打,一边怒不可遏的竭力喊道:“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一旁的小桃看的目瞪口呆:“娘子,他这是……疯了吗?”
而且才饿了两日而已,不至于连走路都费劲吧?
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谢玉臻淡定的说道:“我让人在他的饭汤里加了软筋散,没力气才是正常的。”
不然面对一个有些拳脚功夫在身上的成年男子,她怎么敢一个护卫都不带,赤手空拳的带着个小丫鬟过来。
“至于疯了,那倒是没有,毕竟才短短两日而已,他一个习武之人,意志力应当没那么脆弱。不过精神上多少会有些不大正常。”
但现在这副样子,多半是气的。
毕竟柳文州说一不二,横行霸道了那么多年,如今被一个女子戏耍的那么狼狈,不气疯才怪!
柳文州发着疯,谢玉臻和小桃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他“表演”,直到他的手捶的血肉模糊,谢玉臻才开口道:“骂够了没有?骂够了就歇一歇。我听了都累了。”
柳文州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她道:“有种你就弄死我,如若不然,等我出去那日,就是你的死期!”
想死?
那可太便宜你了。
谢玉臻唇角微微勾起,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可是柳家的嫡幼子,我又怎么会弄死你呢?我是商人,又不是杀手。”
当初杀了柳承轩纯粹是因为时机已然成熟,天时地利人和他都占了。
更何况他为人残暴,活着实在是让人难受,更对不住那些个死在他手中的少女。
可面前这个就不一样了,自己虽然也曾一度想要弄死他,但到底时机不对。
比起死,她有一万种玩法让他此后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活着,也会比死了更有价值。
他会成为自己撬动柳家这棵参天树的第一颗棋子。
“呸!少他娘的废话!你给老子等着,我哥早晚会来救我的!”
柳文州的表情依旧凶悍,只是在提及柳文旭时,表情有了些许微微的松动。
看得出来,他们兄弟两个的感情很好。
“说起你哥,我他今日确实来过。”
来过?
那他怎么没将自己给带走?
柳文州一咬牙,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撑着身子,一点点坐了起来。
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将他累的满头是汗。
“你放屁!”柳文州的声音嘶哑,略显阴郁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质问道,“若是我哥来了,他怎么可能不带我走?定然是你这臭婊子在耍什么花招!”
谢玉臻像是在看傻子一样,鄙夷的瞧着他:“究竟是你傻还是我傻?姑奶奶我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把你弄过来,难不成他一张口要我就要将你还回去?你当你是什么皇亲国戚呢!”
柳文州厌恶的撇过头去不再看她,问道:“所以你要了什么?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