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萧瑾衍瞬间僵硬的身体,姜琬忙上前扶住他:“殿下,你怎么了?”
目光落在“承恩公府”那几个字上,她心中亦是骇然。
居然是承恩公府。
无数猜测涌上姜琬心头,却又混乱不堪。
元后知道吗?如果知道,她又为何庇护一个已被陛下言明不祥的双生子?
如果不知道,那承恩公府又是谁在暗中操作,目的何在?
她还未曾回过神来,萧瑾衍已然转身,带着一身杀气,大步流星地向书房外走去。
“殿下,您要……”姜琬心头一紧,急忙去拉他的衣袖。
“去承恩公府。”萧瑾衍脚步未停,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本宫去问问本宫的好外祖,他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说着,他已迅速远去。
“殿下!”姜琬被他眸中的猩红吓到,扶着门框,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完了,上头了。
来不及多想,她转身看向一旁同样呆住的福全和候在门外的沐风:“福公公,沐风,快,快跟上殿下!无论如何,别让殿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萧瑾衍现在这个样子,说是去质问,倒像是要去杀人。
福全和沐风领命,快步跟上殿下的步伐。
他们也知道事态严重,太子殿下盛怒之下硬闯承恩公府,这消息若是传出去,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姜琬站在空荡荡的书房门口,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承恩公在其中发挥的作用。
承恩公颜临川,她倒未曾见过。
但有一点,她却十分清楚,自从元后崩逝后,萧瑾衍与承恩公府便再无往来。
这边,萧瑾衍几乎是纵马疾驰,一路冲到了承恩公的府门外。
朱漆大门紧闭,他勒住马,未等气喘匀,便翻身下马,大步踏上台阶。
门房听着那拳头砸门的声音,不满地开了侧门。
看清面前这张阴鸷的面容,门房吓得一激灵,差点咬到舌头:“太……太子殿下。”
“开门,本宫要见承恩公。”
门房哪敢阻拦,忙将正门打开,躬身行礼:“殿下恕罪,小的这就去通禀……”
“不必!”萧瑾衍一把推开他,带着一股无人敢挡的气势,向府内走去。
府中仆役远远见到他,皆慌忙跪地行礼,不敢抬头。
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自娘娘崩逝后,太子殿下与承恩公府便日渐疏远,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国公爷严令府中上下,不得与东宫有牵扯,更是不许在府中提及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今日这是……硬闯了。
内院管事听闻太子殿下来,忙上前行礼:“殿……殿下,还请殿下前厅稍候,小的去禀报国公爷。”
国公爷方才说了不见。
可瞧着这位爷的模样,岂是国公爷说不见就能不见的。
萧瑾衍脚步不停,眼神扫过那管事:“让开。”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在那管事纠结于是否上前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内院传来,正是承恩公颜临川,“太子殿下如此直闯内宅,恐于礼不合。”
“于礼不合?”萧瑾衍冷笑一声,往前逼近一步,紧紧盯着颜临川的眼,“那本宫倒要问问承恩公,西郊别院里的那个孩子,又合的是哪门子的礼?”
听萧瑾衍提及西郊别院,颜临川眸中有一闪而过的慌乱,却又很快冷静下来。
二人对视片刻,颜临川才缓缓开口:“请殿下随老臣到书房一叙。”
萧瑾衍盯着他的背影,迈步跟上。
承恩公果然与此事有关。
“那孩子是谁?你为何要藏匿他?母后当年病重,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书房门一关上,萧瑾衍便紧紧盯着背对着自己的颜临川,开口质问。
“你竟查到了这里。”颜临川深深叹了口气,没有愤怒,只平静地点点头,“不错,当年受你母后所托,老臣确实在西郊别院里安置过一个孩子。”
萧瑾衍猛地攥紧手:“他是谁?”
“那孩子便是当年揽月阁白婉仪所生下的双生子其中之一。”
颜临川继续道,“那孩子本就孱弱,出生时又受了惊,送出宫时已是奄奄一息,这些年老臣遍请名医,用了无数珍稀药材,才勉强吊住他一条命。”
“可他先天不足,即便在别院小心将养,也始终病痛缠身,在别院住了不到十年,终究没能熬过去……”
“死了?”萧瑾衍死死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
颜临川这次没有答话:“可此事,除了经手的几个心腹老人再无人知晓,殿下又是如何得知?”
萧瑾衍沉默半晌,从怀中将那几封从皇庄搜出来的信件、那半块玉佩以及那份名单置于书案上。
同时,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若承恩公所言属实,怕是有人故意将线索引到承恩公府,又引到自己身上。
颜临川看着萧瑾衍骤变的脸色,也想到了关键,沉声道:“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殿下安宁了。”
他霍然转身,紧紧盯着萧瑾衍:“殿下请听老臣一言,现在立刻离开,就当从未踏足过承恩公府,也从未听老臣说过这些话,那孩子早已夭折,一切也早已了结,剩下的……是老臣的罪责,与殿下无关,请殿下速回东宫,闭门不出。”
可一切,终究是太迟了。
“殿下。”沐风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殿下,大理寺正卿江述江大人、左相闻彦声闻大人带人到了府门外。”
萧瑾衍和颜临川对视一眼,同时脸色剧巨变。
他这边刚闯府质问,那边大理寺和左相就上门了,这是巧合吗?这分明是早已布好的局。
颜临川整了整衣冠,看向萧瑾衍:“不若殿下……”
“本宫与你同去。”萧瑾衍微微眯眼,“是福是祸,终须面对。”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正厅门前。
江述见两人出来,上前一步:“下官大理寺正卿江述,见过太子殿下,见过承恩公。”
萧瑾衍负手而立,目光扫过江述二人,并未言语。
颜临川面容上亦是古井无波,只是微微泛白的指节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臣江述,协同左相前来承恩公府问案,”江述直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帛,“下官收到密证,指承恩公颜临川涉嫌隐瞒宫闱秘辛,纵容庇护早该夭折的双生子,有违天和,有损国运,还请承恩公随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