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将手轻轻搭在安娜的手腕上，一缕温和的灵力探入，在她体内经脉中游走了一圈。
片刻后，他轻舒了一口气。
还好。
刚才距离爆炸中心太近，虽然有自己挡下了绝大部分冲击，但那妖丹殉爆的威力实在骇人。
安娜被余波震伤，脏腑有些移位，气血翻腾，神道灵光涣散，这才导致昏迷。
但万幸的是，没有伤及根本，也没有被诡异的能量侵入。
以她的体质和恢复能力，静养一段时间便能痊愈。
确定了安娜的状况，林凡小心地将她丰盈柔软的娇躯横抱起来，动作轻柔，生怕牵动她的伤势。
随后，他转过身，抱着安娜，一步一步走向那依旧被烟尘笼罩、死寂一片的营地人群。
随着他的靠近，人群自动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敬畏、恐惧、难以置信，以及深深的忌惮。
能够单枪匹马，以宗师之境硬撼并最终斩杀一位妖帝...
这样的狠人，已经不是他们能够理解的范畴了。
在场这些最高不过宗师、妖王、鬼王的幸存者们，此刻连与林凡对视的勇气都生不起半分，更别提什么抵抗或质疑的心思。
他们只希望这位煞星赶紧离开，越远越好。
林凡对周围这些或躲闪、或卑微的目光视若无睹。
他抱着安娜，脚步平稳地穿过人群让开的通道，最终停在了刚刚相互搀扶着站起来的青白二蛇面前。
看着眼前这两张熟悉的俏脸，林凡的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温和笑容。
他对这姐妹花的感观一直很好，在青城圣地那等环境里，以她俩的修为和姿色，本可以选择依附强者，或者至少过得轻松些。
可她们偏偏选了最难的一条路，自己创建一个小小的势力，收留、庇护那些和曾经的她们一样弱小的妖族。
这份在残酷世道中难得的心性与坚持，让林凡一直记着。
“没事吧？”林凡看了看她们有些苍白的脸色，轻声问道。
“没...没事。”小白摇了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林凡怀中昏迷的安娜，眼神有些复杂。
小青则根本没有看安娜，她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死死黏在林凡脸上，呼吸不自觉又加重了几分，眼底那抹刚刚因震惊而稍褪的妖异红光，又隐隐有复燃的趋势。
林凡被小青这毫不掩饰的灼热目光盯得有些发毛，赶紧轻咳一声，移开视线，看向相对正常的小白，直接问道：
“这里不能久留，闹出这么大动静，不知道还会引来什么。跟我走？”
他的语气很自然，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自信。
小白闻言，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转头看向身旁的妹妹，眼神里带着询问。
小青此刻哪里还有什么思考能力？
她全部的意志都在对抗着那股想要扑上去、将眼前这个男人死死缠住的原始冲动。
见姐姐望来，她只是凭着最后一点理智，强压下沸腾的欲望，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羞涩：“我...我都听姐姐的。”
小白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自家妹妹对林凡的心思，她这个当姐姐的最清楚不过。
平日里在自己面前还能装得克制、冷静，可一见到正主，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那眼神赤裸得恨不得把人家生吞了。
“那就...麻烦林公子了。”小白转过头，对林凡展颜一笑，笑容温婉，却也带着一丝疏离。
“一别经年，林公子的实力已然远超我们姐妹想象。只希望公子不要嫌弃我们修为低微，成了累赘才好。”
“自然不会。”林凡笑了笑，语气诚恳，“我林凡不是那种人。”
说完，他便不再多言，抱着安娜，转身朝着营地外围、相对安全的丛林方向走去。
小青和小白对视一眼，默默跟上。
三人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自顾自地离去，留下身后一片劫后余生的死寂，以及无数道含义复杂的目光。
一路上，气氛有些微妙。
林凡抱着安娜走在前面，步伐不疾不徐。
小白跟在他身侧稍后，时不时开口说上几句，询问林凡这些年的经历，语气自然，试图缓和着有些僵硬的氛围。
而小青，则几乎完全沉默了。
她跟在姐姐身后，目光却如同焊在了林凡的背影上。
只有当林凡偶尔回头，或者小白把话题引到她身上时，她才会磕磕巴巴地应上一两句，声音细若蚊蚋，随即又迅速低下头。
但那眼底深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带着侵略性的渴望，却让灵觉敏锐的林凡好几次都感到头皮发麻。
小白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叫苦。
这小妮子，平时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说能克制，怎么真见了面就跟饿了八百年的蛇看到猎物一样？
这赤裸裸的眼神，别说林凡了，连她这个当姐姐的都看得心惊肉跳。
“咳，”小白只得再次挑起话头，试图转移注意力，“林公子，说起来你这次怎么会和这位...人类姑娘在一起？青城圣地那边，没有同伴么？”
她很好奇，在她的印象里，林凡应该和她们一样出身的清修妖族，是被青城圣地选中的“妖族天才”，理应和圣地同伴一起行动才是。
听到这个问题，走在前面的林凡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小青和小白。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眼神中也多了几分郑重。
“二位，”林凡开口，声音平稳而认真，“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向你们澄清一下。”
“唔？”小白被他突然的郑重弄得一愣，心中升起一丝不安，“什么事？”
小青也抬起了头，眼中的红光暂时被好奇取代。
迎着两人探寻的目光，林凡一字一句地，缓缓吐出那个对他自己而言稀松平常、对二女却无异于惊雷的事实：
“在下确实叫林凡不假。”
“但我的出身，并非雷翼蝙蝠。”
他顿了顿，清晰地补充道：
“我其实是人族。”
“人族！！”
小白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用手捂住了嘴，差点惊呼出声。
“这怎么可能？”
当年在青城山下，她可是亲眼见过林凡部分妖化时的模样。
那对宽大的蝠翼，那属于妖族的特征和气息，绝不可能作假！
就连眼神迷离的小青，也愣住了，眼中的红光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我有一门神通...或者你们可以理解为一种极为高深的秘法。”林凡知道她们难以置信，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心念一动。
嗡~
他身体表面银光一闪而过。
下一刻，一对漆黑宽大的蝙蝠翅膀，在他背后瞬间展开，散发出淡淡的妖气。
紧接着，银光再闪，翅膀又瞬间收回，消失无踪。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却清晰地展示了他变化的能力。
“我其实是大夏镇灵司的专员。”林凡抱着安娜，一边继续迈步向前，一边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更具冲击力的事实，“当年潜入永生教，是奉命行事。”
“什么！！！”
这一次，连小白都失声叫了出来，脸上血色尽褪。
小青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镇灵司专员？
奉命潜入？
那她们之前以为的同病相怜、妖族同伴...全都是假的？
她们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永生教与镇灵司是死对头，而她们姐妹，可是彻彻底底的永生教门徒啊！
“不...不对！”小青猛地回过神，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焦急地冲上前几步，一把抓住林凡的手臂，“你身上的不朽神纹！我亲眼见过的！很纯正，绿光很浓！这个做不得假！”
她抓得很用力，仿佛想通过触碰来确认某种真实。
林凡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微凉触感和她激动的情绪，低头看着她近在咫尺、写满焦急与一丝乞求的俏脸，不知为何，心底那丝面对她时的毛骨悚然感又悄然浮现。
林凡定了定神，看着小青的眼睛，声音放缓，却更加清晰：
“不错，我身上有不朽神纹，也修炼了不朽神诀。”
在小青眼中刚刚亮起一丝希望时，他接着道：
“但我从未被永生教控制。这，就是我和你们最本质的区别。”
“什么...控制？”小青抓着他手臂的力道松了一瞬，眼神变得有些茫然，“林凡，你不要说这些我听不懂的...”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恐慌。
“听不懂？”林凡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有怜悯，也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小青，你就从来没有认真想过...你当初，究竟是为何加入的永生教？真的是出于自愿的信仰，还是别的什么？”
镇灵司和永生教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对这种精神控制的本质，林凡非常清楚。
有时候，最直接、最残酷的点醒，反而是最有效的方法。
尽管，成功的概率可能不足一成。
而且，即便成功点醒，让受害者意识到自己是被控制的，往往也只会将他们推向更深的痛苦深渊。
因为那时的他们，会清醒地知道自己是被洗脑的傀儡。
但是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做出任何违背永生教意志的事情，甚至连产生那样的念头都会引发灵魂深处的剧烈排斥与痛苦。
这种清醒地沉沦，能承受住而不崩溃的，万中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