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通听筒里的电流声滋滋作响,父亲同事老李压低的嗓音透过信号传递过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嘉豪,你爸那事儿…… 举报信的笔迹,我看着像小张的,就是之前跟你爸跑土地流转的那个年轻人。”
张嘉豪握着机身的手指猛地收紧,塑料外壳的冰凉顺着掌心蔓延开来。小张是父亲手下最年轻的干事,平时一口一个 “张哥” 喊得亲热,没想到会背后捅刀。他强压着心头的火气,声音尽量平稳:“李叔,您确定吗?有没有什么依据?”
“前阵子小张总跟一个西装男来往,就是之前想收你家厂房那块地的人,” 老李的声音更低了,“有次我路过办公室,听见他们聊‘土地项目’‘逼走老张’之类的话,而且举报信里的措辞,跟小张平时写报告的语气太像了,都是爱用些书面化的套话。”
挂了小灵通,张嘉豪转身看向坐在对面的舅舅王建军。舅舅刚从印刷厂赶过来,蓝色布手套还没来得及摘,指尖沾着点油墨痕迹。听到 “西装男” 三个字,王建军一拍大腿,差点把桌上的搪瓷杯震倒:“肯定是那个姓赵的!上次抢地没成,这是想报复咱们家啊!”
张嘉豪没说话,起身从抽屉里翻出一叠纸 —— 那是父亲留存的土地流转相关文件,里面夹着几张小张手写的工作记录。他又找出之前从核查小组拿到的举报信复印件,两张纸并排铺在八仙桌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纸上,字迹的笔画走势清晰可见。
“你看这儿,” 张嘉豪指着举报信里 “利益输送” 四个字,“小张写‘输’字总爱把右边的‘俞’写得特别长,举报信里这个字也是一模一样的写法。还有‘项目’的‘项’,他习惯在‘工’下面加个小勾,这都是他的笔误特征。”
王建军凑近了仔细比对,越看越肯定:“没错!就是他写的!这小子良心被狗吃了,你爸平时那么照顾他,他居然帮外人坑自己人!”
“光有笔迹还不够,得找到他受人指使的证据。” 张嘉豪冷静地说,“李叔说小张总跟姓赵的来往,咱们得找到他们勾结的证明,还有姓赵的为啥要针对我爸 —— 肯定是为了城郊那块地,他们想逼我爸离职,好趁机抢走项目。”
当天下午,张嘉豪骑着自行车,带着舅舅王建军去了城郊的村子。村支书王大爷是看着张嘉豪长大的,之前土地流转的时候,全程都是他和父亲一起对接的。听说张嘉豪父亲被人诬陷,王大爷气得吹胡子瞪眼:“老张是实诚人,那片地的流转合同写得明明白白,每亩地的补偿款都一分不少给了村民,怎么可能有利益输送?那个姓赵的上次来村里,还想压低补偿款,被老张怼回去了,肯定是怀恨在心!”
王大爷从家里的木柜里翻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当时土地流转的会议记录,还有村民签字按手印的领款清单。“你看,这都是凭证,” 王大爷指着清单上密密麻麻的红手印,“每个村民都领了钱,要是有问题,他们能愿意?”
张嘉豪接过信封,里面的纸张带着淡淡的霉味,是岁月沉淀的痕迹。他又请王大爷写了一份证言,详细说明当时土地流转的过程,以及姓赵的曾试图干预补偿款的事情。王大爷拿起毛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墨汁顺着笔尖流淌,留下工整的字迹。
回到家,张嘉豪把小张的工作记录、举报信复印件、王大爷的证言、会议记录和领款清单整理在一起,又手写了一份情况说明,把姓赵的从抢地到指使小张写举报信的来龙去脉梳理清楚。王建军看着外甥有条不紊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欣慰:“嘉豪,你比舅舅还沉得住气,这事儿交给你,舅舅放心。”
第二天一早,张嘉豪和王建军一起去了镇里的核查办公点。办公点设在一间老式平房里,墙面刷着石灰,墙角堆着几摞文件。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接过张嘉豪递过来的材料,一页一页仔细翻看,时不时点点头。
“这些证据很关键,” 工作人员放下材料,看着张嘉豪,“笔迹对比的特征很明显,还有村支书的证言和当时的记录,能相互印证。我们会尽快核实情况,不会让好人受委屈。”
走出办公点,王建军松了口气:“这下总算能还你爸清白了。”
张嘉豪却没完全放松,他知道姓赵的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果然,当天傍晚,有人在印刷厂门口看到姓赵的,他站在路边,盯着厂房的方向,脸色阴沉沉的,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工人把这事告诉了王建军,王建军立刻给张嘉豪打了小灵通。
“他肯定是知道我们提交了证据,急眼了,” 王建军的声音带着怒气,“要不要我带几个工人去盯着他?别让他搞破坏!”
“不用,舅舅,” 张嘉豪冷静地说,“他现在没了证据,翻不起什么大浪。咱们把印刷厂的门窗锁好,设备和材料都看好,别给他们可乘之机。”
挂了电话,张嘉豪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眼神坚定。姓赵的一次次挑衅,从抢地到诬陷,现在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不会让对方的阴谋得逞,不仅要还父亲清白,还要守住自己的事业,保护好家人和身边的人。
就在这时,小灵通突然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你们别得意,我会让你的印刷厂和网站彻底关门。”
张嘉豪看着短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他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 “风险防控” 四个字,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加固自己的防线,让对手无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