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思过崖的路上,岳不群走在最前面,脚步沉稳,但南宫宸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紊乱。
显然,令狐冲在思过崖的异常,让他感到不安。
思过崖位于华山南峰一处绝壁之上,地势险峻,只有一条狭窄的石阶可通。崖上有个天然山洞,是华山派历代弟子面壁思过的地方。此刻,众人还未走近,就能听到山洞里传来的剑风声,还有石头碎裂的脆响。
“这个逆徒!”岳不群脸色铁青,“面壁思过期间,竟然偷偷练剑!简直不把门规放在眼里!”
他加快脚步,率先踏上石阶。
南宫宸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目光却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思过崖三面绝壁,一面是悬崖,地势确实险要。但更让他在意的是,这里的山势走向,隐隐暗合某种阵法格局。
“看来,当年华山派选择在这里开宗立派,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心中暗道。
很快,众人来到山洞前。
山洞入口不大,只能容一人通过。此刻,洞口处站着两个年轻弟子,正是负责看守令狐冲的人。他们见到岳不群,连忙行礼:“师父!”
“冲儿在里面干什么?”岳不群厉声问。
两个弟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壮着胆子道:“大师兄……好像在练剑。但……但那剑法好古怪,我们从来没见过。而且……”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道:“而且,大师兄好像……好像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岳不群皱眉。
“不知道。”那弟子摇头,“大师兄不让我们进去,只是说……说他在山洞深处,找到了一个密室。”
密室?!
这话如同惊雷,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思过崖山洞里有密室?他们怎么从来不知道?
岳不群脸色变幻不定,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都让开,我进去看看。”
“等等。”南宫宸忽然开口,“岳掌门,不如让在下先进去?令狐少侠此刻情绪可能不太稳定,有外人在,或许会有所顾忌。”
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确——你岳不群进去,说不定会激化矛盾。
岳不群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又压了下去。他毕竟是一派掌门,城府极深,不会轻易表露真实情绪。
“也好,”他勉强笑道,“那就麻烦阁主了。”
南宫宸点点头,缓步走进山洞。
山洞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岩缝中透入,勉强能看清道路。往里走了约莫十丈,剑风声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碎石落地的声音。
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天然的石室,大约三丈见方。石室中央,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正手持长剑,身形如风般舞动。
他穿着一身青色劲装,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胡茬,显然很久没有打理了。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如同夜空中的星辰,透着一股不羁与灵动。
正是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
此刻,他正练着一套极其古怪的剑法。那剑法快如闪电,角度刁钻,时而如毒蛇出洞,时而如狂风骤雨,根本不像华山派的任何一路剑法!
更让人惊讶的是,石室的墙壁上,竟然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和图案!
南宫宸定睛看去,只见那些字迹,赫然是五岳剑派各派的剑法精要!嵩山派的快慢十七路剑法、衡山派的回风落雁剑、恒山派的绵里藏针剑、泰山派的岱宗如何剑……甚至连华山派失传已久的“狂风快剑”、“夺命连环三仙剑”等绝学,都刻在上面!
而更惊人的是,每种剑法的旁边,都刻着破解之法!
“这是……”南宫宸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眼见到,还是让他感到震撼。
这就是原着中,令狐冲在思过崖发现的那个秘密山洞!里面不仅刻着五岳剑派的所有剑法,还刻着破解之法!
难怪令狐冲的剑法进步如此神速!
“谁?!”令狐冲忽然停剑,警惕地看向洞口。
当他看到南宫宸时,愣了一下,显然不认识这个陌生人。
“在下南宫宸,”南宫宸拱手道,“令狐少侠,打扰了。”
令狐冲皱了皱眉,收起长剑:“阁下是谁?怎么会来这里?”
“我是你师父的客人。”南宫宸缓缓道,“听说你在思过崖练剑,特地来看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墙上的刻字:“这些……都是你发现的?”
令狐冲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还是点头:“是。我在山洞深处,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密室。这些剑法,都是前辈高人刻下的。”
“前辈高人?”南宫宸走到墙边,仔细看着那些刻字,“看这字迹的深浅,刻下这些剑法的人,内力极高,剑法造诣更是深不可测。而且……”
他伸手摸了摸墙壁,感受着刻痕的深浅:“这些破解之法,不是一个人刻的。你看,这里的笔力雄浑,那里的笔力阴柔,显然是不同人所为。”
令狐冲一怔,也凑过来看。
确实,那些破解之法的刻痕,风格迥异,显然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难道……”他喃喃道,“当年五岳剑派的高手,都来过这里?”
“很有可能。”南宫宸点头,“这里应该是五岳剑派某个前辈高人的隐居之地,或者……是一个比武论剑的地方。各派高手在此切磋,留下了本派剑法,也留下了破解其他门派剑法的心得。”
他看向令狐冲:“令狐少侠,你发现这里多久了?”
“两个月。”令狐冲老实答道,“刚开始只是好奇,后来……就忍不住开始练了。”
他脸上露出惭愧之色:“我知道,偷学别派剑法是江湖大忌。但我……我忍不住。这些剑法太精妙了,每一招每一式,都让我如痴如醉。”
南宫宸看着他眼中的狂热,心中了然。
令狐冲是个天生的剑客,对剑法有着近乎痴迷的热爱。面对这样的剑法宝库,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令狐少侠,”南宫宸缓缓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些剑法,会刻在这里?”
令狐冲一愣:“为什么?”
“因为,”南宫宸一字一句道,“有人想告诉后人一个道理——天下武功,没有无敌的剑法,只有无敌的人。再精妙的剑法,也总有破解之法。”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更重要的是,五岳剑派本是一家。这些剑法虽然各有特点,但根源相通。强行将它们割裂,分成五派,互相争斗,实在是……愚蠢。”
这话说得直白,甚至有些大逆不道。
但令狐冲听后,却陷入了沉思。
他练了两个月这些剑法,确实感觉到,五岳剑派的剑法虽然各有特点,但内在的理路却是相通的。嵩山剑法的刚猛,衡山剑法的灵动,恒山剑法的绵密,泰山剑法的沉稳,华山剑法的奇诡……其实都是剑道的不同表现形式。
如果五岳剑派能摒弃门户之见,互相学习,取长补短,那该多好?
可惜,现实是五岳剑派互相争斗,甚至为了争夺盟主之位,不惜自相残杀。
“令狐少侠,”南宫宸忽然问,“你师父知道你发现了这里吗?”
令狐冲脸色一变,摇了摇头:“我……我不敢告诉师父。师父最重门规,如果知道我看过别派剑法,还学了破解之法,一定会重罚我的。”
南宫宸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你打算怎么办?一直瞒下去?”
令狐冲沉默了。
他不知道。
而就在这时,山洞外传来了岳不群的声音:
“冲儿!出来!”
声音中带着怒意。
令狐冲脸色一白,下意识看向南宫宸。
南宫宸却微微一笑:“走吧,去见你师父。有些事情,终究要面对的。”
他转身走出山洞,令狐冲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山洞外,岳不群脸色阴沉,死死盯着令狐冲:
“冲儿,你可知罪?”
令狐冲低下头:“弟子……知罪。”
“知罪?”岳不群冷笑,“那你告诉我,你在山洞里,到底发现了什么?又练了什么剑法?”
令狐冲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
就在这时,南宫宸忽然开口:
“岳掌门,不如先回正气堂?有些事情,在这里说不方便。”
岳不群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还是点了点头:“也好。冲儿,你跟我们回去!”
一行人沿着石阶下山。
而一场更大的风波,即将在正气堂,正式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