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农城东三十里,周瑜率张任、马岱等将列队相迎。秋风萧瑟,但见西面烟尘蔽日,旌旗如林,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正迤逦而来。
这支由益州、汉中、关中、西凉四方汇聚的兵马,旌旗各异,皆打大明旗号:
益州兵多披藤甲,持长矛,步伐沉稳。
汉中兵善使弓弩,背负箭囊,目光锐利。
关中兵甲胄精良,持长戟,阵列森严。
西凉兵多为骑兵,来去如风。
当先两骑,正是贾诩与张绣。贾诩面色沉静;张绣披甲持枪,英武依旧。二人身后,法正、孟达、严颜、刘循、吴懿等将依次排列,再往后是望不到头的军阵。
“公瑾,别来无恙。”贾诩下马执礼,声音平和。
周瑜急忙上前扶住:“文和先生远来辛苦。”又对张绣及众将拱手,“诸位将军一路劳顿,请入城歇息。”
入城途中,周瑜面有愧色:“文和先生,瑜用兵不慎,在渑池遭曹操、刘备夹击,损兵折将,致杨任、邓贤、沙摩柯三位将军阵亡...实乃瑜之过。待战后,定向陛下请罪。”
贾诩摇头:“胜败乃兵家常事。曹操、刘备合兵二十余万,公瑾以八万兵拒之,能保全主力退守弘农,已属不易。何罪之有?”
张绣也道:“公瑾不必自责。如今我等率十万生力军到来,正可一雪前耻!”
弘农府衙内,众将齐聚。周瑜先将当前局势详细说明:
“陛下欲在谯县与曹操决战,已调集全国兵马。曹操亦尽起青州、洛阳、许都之兵,前往谯县与陛下决战。”
他指向地图上的洛阳:“洛阳守军不足三万,且多是老弱,我本欲趁曹操主力东出,攻打洛阳。然刘备在黄河对岸陈兵十万,日夜操练,做出渡河态势。我恐其真渡河袭我后路,或夺潼关,故未敢轻动。”
张任补充:“刘备用兵诡诈,前番佯攻孟津,主力却从垣曲渡河,致我军大败。此番不得不防。”
法正捻须道:“刘备此人,最善投机。见陛下与曹操决战,必想坐收渔利。然我观之,他这次未必敢渡河而来,曹操胜,他或会渡河分一杯羹;曹操败,他必严守河北。此时陈兵黄河,多半是虚张声势。”
孟达却道:“不可不防。刘备有关羽、张飞等猛将,司马懿多谋。若真渡河袭我后路,与洛阳守军前后夹击,我军就被动了。”
严颜老成持重:“可派一军驻守潼关,一军巡防河岸。主力仍可攻打洛阳。”
吴懿提议:“不如让其渡河,先破刘备?若击退刘备,再无后顾之忧。”
众将议论纷纷,周瑜看向一直沉默的贾诩:“文和先生以为如何?”
贾诩轻抚短须,缓缓开口:“诸将所言皆有道理,但皆非上策。”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黄河:“刘备陈兵十万于对岸,看似威胁,实则是怕陛下击败曹操后,下一个就是他。故而做出渡河姿态,既是对曹操的声援,也是对我军的牵制。”
“然,”贾诩话锋一转,“刘备更怕损失实力。他若渡河与我军死战,纵能胜,也必元气大伤。届时无论陛下与曹操谁胜,他都无力争雄。此等亏本买卖,刘备不会做。”
周瑜点头:“先生的意思是...刘备不会真渡河?”
“会试探,但不会主力渡河。”贾诩笃定道,“他可派小股部队渡河佯攻,看我军反应。若我军慌乱回救,他便知我后路空虚,或会真渡河;若我军镇定如常,他必疑我有埋伏,不敢轻动。”
“那当如何应对?”张绣问。
“简单。”贾诩淡然一笑,“严颜、吴懿二位将军,各率一万精兵,沿黄河巡防,严将军巡防潼关至风陵渡段,吴将军巡防风陵渡至孟津段。二位将军不必与刘备军交战,只需监视动向,若其渡河,立即飞报,多设旌旗,广布斥候,白日烟尘不绝,夜间篝火连绵。让刘备以为我军沿河布有重兵。”
“至于主力...”贾诩手指重重按在洛阳上,“即刻攻打洛阳!而且要猛攻!让洛阳守军向曹操告急,迫使曹操分兵回救——这才是真正为陛下分忧!”
法正笑道:“妙!妙!”
孟达却忧心:“若刘备真渡河...”
“那就半渡而击。”贾诩眼中闪过寒光,“黄河天险,渡河不易。我军沿河巡防,可随时集结。待其半渡时突然猛攻,必可大破之。刘备若敢赌这一把...就让他赌个血本无归!”
周瑜听罢,豁然开朗:“文和先生此策,深得兵法虚实之要!便依此计!”
他当即下令:
“严颜将军率一万兵马,巡防潼关至风陵渡段黄河,多设旌旗,每日往来巡视。”
“吴懿将军率一万兵马,巡防风陵渡至孟津段,广布斥候,昼夜监视对岸动静。”
“张绣将军率三万兵马为先锋,明日开拔,直扑洛阳,不必攻城,只须切断洛阳与外界的联系,防止曹操获知消息回援!”!”
“法正、孟达随中军,刘循督运粮草,高顺率陷阵营随我中军。明日全军开拔,直扑洛阳!”
众将领命。严颜、吴懿当即点兵出发,沿河布防。张绣整顿兵马,准备攻城器械。
众将齐声:“遵命!”
贾诩补充:“公瑾切记,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洛阳守将是谁?”
周瑜道:“据探,是曹操儿子曹植,还有荀彧、邓展、蔡阳等。”
贾诩又补充:“可派细作在河北散布谣言,就说...我军已在黄河沿岸埋伏二十万大军,专等刘备渡河。再称陛下在谯县大破曹军,曹操已败退陈留。”
周瑜笑道:“攻心为上,文和先生果然老谋深算。”
当夜,弘农城内兵马调动,一片忙碌。
翌日,黄河对岸的刘备大营中,刘备正与司马懿、审配、关羽、张飞等议事。
探马来报:“明军沿河巡防严密,旌旗众多,夜间篝火连绵数十里。另据细作消息,吕布在谯县大破曹军,曹操已败退。”
司马懿沉吟:“恐是疑兵之计。但...若吕布真胜了曹操,我军此时渡河,确非良机。”
关羽道:“可派小股部队试探。”
张飞嚷道:“让俺带一万兵渡河,看看周瑜小儿还有什么本事!”
刘备最终决定:“先派三千兵试探。若明军反应激烈,则必有埋伏;若反应平平...再议渡河之事。”
他不知道,这个决定正中贾诩下怀。而此时的洛阳城中,曹植、荀彧已接到急报:明军十余万大军,正向洛阳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