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外十里,十万明军列阵如林。周瑜与贾诩并马立于阵前,仰望着这座历经沧桑的千年古都。十二丈高的城墙巍峨耸立,护城河宽达十丈,城头旌旗密布,守军严阵以待,城楼敌台星罗棋布,不愧为东汉二百年经营的帝都。
“这便是洛阳...”周瑜暗暗道,“昔年高祖定都于此,光武中兴亦在此。董卓焚城,曹操迁都,这座天下之中,已沉寂太久了。”
“《史记》有云:‘洛阳天下之中,诸侯四方纳贡,道里均矣’。”贾诩轻叹,“得洛阳者,方可谓得天下。”
周瑜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文和先生,陛下在谯县与曹操决战,若我军能先破洛阳,则曹操腹背受敌,必败无疑!届时陛下东定徐州,我军在取青州,天下可定矣!”
贾诩点头:“然洛阳城坚,守军虽只有三万,但荀彧善守,不可轻敌。当以雷霆之势猛攻,不可给其喘息之机。”
“正合我意!”周瑜令旗一挥,“传令张任:大军即刻攻城!井阑、投石车、冲车全部压上!告诉将士们,先登洛阳城者,封万户侯!”
战鼓擂响,明军如潮水般涌向洛阳城。数十架投石车同时发射,巨石如陨星般砸向城墙;数十架井阑缓缓推进,弩手在高达五丈的箭台上与城头守军对射;冲车在盾牌手掩护下,直冲城门。
洛阳城头,荀彧身披文士袍,却按剑而立,神色沉静。他身旁站着邓展、蔡阳二将,以及脸色苍白的曹植。
荀彧面色凝重:“传令各部,守住城头,不得松懈,夜间更要加倍警戒,在于城内世家征集部曲、私兵。”
蔡阳说道:“文若先生,我洛阳城坚粮足,守军三万余,也不是那么好攻打的。”
“你可知城外是谁?”荀彧沉声道,“周瑜,江东美周郎,取益州,定关中,百战名将。贾诩,贾文和,算无遗策,李傕郭汜乱长安时便已名动天下。张绣,北地枪王,骁勇善战。法正、严颜,皆益州俊杰...这十万兵,非同小可。”
“文若先生,明军势大...”曹植声音微颤。这位以文采着称的公子,此刻脸色苍白。他自幼善文,弓马不精,何曾见过如此阵仗?城外杀声震天时,他几乎站立不稳。
荀彧淡淡道:“子建公子勿忧。洛阳城高池深,粮草充足,守一月不成问题。待丞相击败吕布,必回师救援。”
他转头对邓展、蔡阳下令:“邓将军守东门,蔡将军守西门,我守南门。北门临邙山,地势险要,留五千兵足矣。记住,滚木礌石省着用,热油金汁看准时机。弓弩手轮番上阵,不可使一人疲惫。”
“末将领命!”二将抱拳而去。
曹植仍不放心:“不...不派人通知父亲吗?”
荀彧摇头:“丞相正与吕布决战,此时分心,必败无疑。我等能做的,就是守住洛阳,不让丞相有后顾之忧。”他看向曹植,“子建公子,城头危险,你先回府吧。若真有事...还需公子主持大局。”
曹植知自己留此无益,反而添乱,遂点头:“那...文若先生保重。”在亲兵护卫下匆匆下城。
望着曹植背影,荀彧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曹丕随军征战,曹彰战死潼关,曹植虽文采斐然,却非乱世雄主之才,若曹操此战有失...。
他摇摇头,甩开杂念,专注指挥守城。
与此同时,洛阳皇宫深处,崇德殿偏殿。
汉献帝刘协屏退左右,只留车骑将军董承。这位当年衣带诏事件的主谋,如今又蠢蠢欲动。
“陛下,明军已围洛阳,荀彧率军死守。”董承低声道,“此乃天赐良机!曹操、曹丕皆不在城中,守军只三万。若陛下能联络忠义之士,里应外合...”
“里应外合?”刘协冷笑,“与谁合?吕布吗?那个逆贼,竟敢僭越称帝!亏朕当年还封他温侯,器重有加!”
董承忙道:“陛下,吕布有勇无谋,但终究武夫出身,无深谋远虑。当年王司徒一女子(貂蝉)便能让其与董卓反目,被王允等人操纵。如今虽称帝,但本性未改。若陛下许以大将军、录尚书事,兼领司隶校尉,让他撤去帝号,重新归附大汉...他必心动!”
刘协沉吟。他想起当年那个威风凛凛的飞将,在自己面前恭敬跪拜,口称“陛下”。那时他以为得了擎天玉柱,不料转眼就被李傕郭汜赶走...
“吕布...真会听朕的?”刘协迟疑。
“必会!”董承笃定,“吕布所重者,名位而已。陛下许他位极人臣,总揽朝政,他岂会不允?待其去帝号归附,陛下再徐徐图之...或调往边镇,或明升暗降,总有办法,届时陛下或可效光武故事,重振汉室!”
刘协被说动了。这些年在曹操手中,名为天子,实同囚徒。若真能借助吕布除掉曹操,再设法控制吕布...
“好!”刘协决断,“车骑将军,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宫中侍卫,你可调动。务必小心,莫让荀彧察觉。”
“臣领旨!”董承眼中闪过喜色,跪拜退下。
君臣二人相视而笑,都以为自己把握住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不知道,如今的吕布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容易被摆布的武夫,而是历经生死、看透世情的开国雄主,他们这一决定,将把本就微弱的汉室气运,彻底推向深渊。
攻城激战持续至黄昏。明军伤亡六千,曹军伤亡两千,城门虽有多处破损,但终究未破。
鸣金收兵时,张任回报:“荀彧守城确有章法。我军三次冲杀城头,皆被击退。邓展、蔡阳二将也是作战勇猛。”
周瑜皱眉:“明日增兵再攻!文和先生,可有良策?”
贾诩捻须:“强攻伤亡太大。可一面攻城,一面挖掘地道。另,城中必有心向我军者,可射箭书入城,许以重赏,诱其内应。”
“善!”周瑜道,“张将军,今夜就选精锐,从三面挖掘地道!文和先生,箭书之事,便劳你执笔。”
当夜,洛阳城内外都在忙碌。明军暗中掘土,曹军抢修城墙。而深宫之中,董承正在联络旧部,准备一场注定徒劳的兵变。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支支箭书射入城中,被巡夜士卒拾到。箭上绑着帛书:
“献城者,封侯。”
这些箭书送到了荀彧案头。荀彧看后,只是冷笑,将帛书投入火盆,传令拾到烧掉。
但他不知道,同样的箭书,也被其他人拾到,而拾到它的,正是董承的心腹。
洛阳攻防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