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二日，傍晚五点四十分。
夕阳的余晖透过省委常委会议室宽大的玻璃窗，在深红色的地毯上投下长长的光影。林枫坐在主持席位上，面前摊开的《滇省边境治理经验总结与工作指南》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这场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的常委会即将结束。
环视会议室，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专注。岩温低头在文件上做着笔记，李卫国正与旁边的同志轻声交流什么，周明华则看着墙上的滇省地图出神。张彪坐得笔直，一身警服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庄重。
“同志们，”林枫的声音打破了会议室最后的沉默，“这份《工作指南》的审议就到这里。大家提出的二十七条修改意见，会后请办公厅整理，纳入最终版本。”
他合上文件，双手轻轻按在封面上，仿佛在感受这一年零九个月的分量。
“这本指南，不仅是对过去工作的总结，更是对未来工作的嘱托。”林枫的语气变得深沉，“我可能很快就要离开滇省了。临行前，有三件事要和大家交底。”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得能听到空调送风的细微声响。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笔，目光聚焦在林枫身上。
“第一件事，关于干部安排。”林枫缓缓开口，“一个地方的发展，关键在干部。滇省这一年多能打开局面，靠的是在座各位和全省广大干部的共同努力。在我离开前，有必要把一些优秀的同志推荐到更合适的岗位上。”
他的目光首先投向岩温：“岩温同志，你在滇省工作多年，熟悉情况，有群众基础，能力突出。我已经向中央郑重推荐，由你接任省委书记。这个推荐，是基于你对滇省工作的深刻理解，基于你这一年多来的实际表现，基于你‘治边如治家’理念的切实践行。”
岩温站起身，眼眶微红：“林书记，我……”
“坐下说。”林枫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这副担子很重。边境治理、民族团结、经济发展、民生改善……每项工作都不容易。但你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基础。我相信，你能带领滇省走得更稳、更好。”
接着，林枫的目光转向马文远。这位从北阳时期就跟随他的省委秘书长，此刻正襟危坐，神情平静。
“文远同志。”林枫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你跟我工作多年，从北阳到江东再到滇省，经历了多个岗位锻炼。特别是担任滇省省委秘书长这一年多，你在统筹协调、参谋助手、推动落实等方面表现突出，展现了很强的大局意识和综合能力。”
他顿了顿，看向在座的各位常委：“文远同志熟悉滇省情况，了解我们的工作思路，在干部群众中有良好口碑。经过慎重考虑，并征求了相关方面意见，我正式向中央推荐，由马文远同志担任滇省省长。”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响起轻微的吸气声。虽然大家隐约有所预感，但亲耳听到这个推荐，还是感到有些震动。
马文远本人也怔住了。他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却被林枫用眼神制止。
“文远，你听我说完。”林枫继续道，“推荐你担任省长，主要基于几点考虑：第一，你政治坚定，大局意识强，能够坚决贯彻中央决策部署；第二，你熟悉滇省省情，特别是边境地区的特殊情况，能够保持工作的连续性；第三，你协调能力强，在秘书长岗位上已经展现了统筹各方的能力；第四，你作风扎实，做事严谨，有钉钉子精神。”
他看着马文远，目光中充满信任：“你和岩温同志搭档，一个熟悉本土情况，一个了解整体思路；一个擅长基层工作，一个擅长统筹协调。这样的组合，我认为最适合滇省当前的发展阶段。”
马文远深吸一口气，终于站起身。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很清晰：“林书记，各位常委同志。感谢组织的信任，感谢林书记的培养。如果中央批准，我一定全力以赴，与岩温书记密切配合，为滇省发展鞠躬尽瘁，绝不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
林枫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将目光转向张彪。
“张彪同志。”他的语气变得严肃，“你在滇省这一年多，带领公安系统打了几场硬仗，‘雷霆行动’‘断流行动’都打得漂亮。边境治安形势得到根本扭转，老百姓的安全感大大提升。你在公安厅长任上表现突出，已经具备了承担更重要职责的条件。”
张彪挺直腰板，目光坚毅。
“我已经向组织郑重推荐，”林枫一字一句地说，“建议你担任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这个位置责任重大，需要你这样有丰富政法工作经验、有斗争精神、有原则底线的干部。边疆政法工作有其特殊性，既要严厉打击犯罪，又要促进民族团结；既要维护法律权威，又要考虑民族习惯。这个度要把握好。我相信你能胜任。”
“感谢林书记信任！”张彪的声音铿锵有力，“如果组织批准，我一定不辱使命，为滇省边境长治久安站好岗、尽好责！”
接着是周明远。林枫看着他，眼中露出欣慰：“明远同志，你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是专家。勐腊治理、‘光明路’建设、边境经济带规划，你都发挥了关键作用。特别是坚持质量标准、建立长效机制的理念，已经在全省推广。”
“我已经和岩温同志沟通，”林枫继续说，“建议你担任省发改委副主任，分管基础设施建设和重大项目。这个岗位，需要你这样的专业精神和负责态度。滇省未来几年的基础设施建设任务还很重，特别是边境地区，你要继续把好质量关。”
周明远眼眶微红：“林书记，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无论在哪里，我都会坚守工程师的良心，把每一个项目都当成百年大计来做。勐腊那块碑，就是我的座右铭。”
最后，林枫看向李悦。这位学者型干部推了推眼镜，神情专注。
“李悦同志，你是技术专家，‘数字边境’系统是你带领团队呕心沥血的成果。”林枫的语调中带着赞赏，“现在这个系统不仅保障了边境安全，还应用到生态保护、民生服务等多个领域。这是科技赋能治理的典范，在全国都有示范意义。”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郑重：“你的才华和理念，应该在更大平台上发挥作用。我已经向国家有关部门推荐，建议调你到国家大数据局工作。你在滇省积累的实践经验，形成的技术方案，对全国的数字治理建设都有重要参考价值。”
李悦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林书记，感谢您的培养和推荐。无论去哪里，我都会继续研究数字治理，都会关注滇省的发展。这里是我实践开始的地方，‘数字边境’系统就像我的孩子，我永远不会忘记。”
“好。”林枫环视全场，“这些推荐，都是基于工作需要，基于干部实际表现，基于滇省长远发展考虑。在座各位都是见证者，也是参与者。希望大家支持这些同志在新岗位上开展工作，共同把滇省的事业推向前进。”
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这掌声，是对林枫的感谢，也是对未来的期待。
“第二件事，”等掌声平息，林枫继续说，“关于工作连续性。”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的滇省地图前。那张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符号——红色的圈是重点建设项目，蓝色的线是交通干线，绿色的点是民族团结示范村，黄色的标记是边境防控设施。
“这一年零九个月，我们推动了很多工作。”林枫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边境立体防控体系建设、边境经济带发展、民族团结进步创建、生态环境保护、民生持续改善……每项工作都开了头，但都还没有完成。”
他转过身，面对大家：“我离开后，希望各位能保持工作的连续性。我们制定的规划、方案、制度，都是经过实践检验的，要持续推进，不能随意更改。当然，要根据实际情况调整完善，但方向和原则要坚持。”
岩温站起身，郑重表态：“林书记，请您放心。您打下的基础，您制定的蓝图，我们一定会接续奋斗，一张蓝图绘到底。我们会建立工作台账，明确时间表、路线图、责任人，确保各项工作的连续性和稳定性。”
“第三件事，”林枫回到座位，语气变得深沉，“关于精神传承。”
他翻开工作指南的扉页，那里有他亲笔写的一段话：“治边如治家，兴业须长远。此心系边疆，此志为人民。”
“这一年多，我最大的体会是：边疆治理，不仅需要政策和投入，更需要情怀和担当。”林枫缓缓道，“要把边境当成自己的家来经营，把边民当成自己的家人来对待。有了这份情怀，做工作就会有温度，有耐心，有长远考虑。”
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庞：“我希望，这种‘治边如治家’的情怀，能够在滇省干部中传承下去。不论谁在岗位上，都要心里装着人民，脚下踩着大地，手中握着真理。这是共产党人的初心，也是事业发展的根本。”
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林枫的声音在回荡。
“最后，”他看了看表，“会议就到这里。散会后，文远、岩温、张彪、明远、李悦五位同志留一下，还有些具体事情要交代。”
常委们陆续离开会议室。每个人经过林枫身边时，都郑重地与他握手，有些同志的眼眶是红的。
当会议室里只剩下六个人时，林枫示意大家坐下。他让工作人员换了一壶新茶，亲自给大家斟上。
“今天把你们五位留下来，是想说些更具体的话。”林枫的语气像老朋友聊天，“我可能很快就要离开了，有些心里话，想和你们说说。”
他首先看向岩温和马文远：“岩温，文远，你们俩将要搭档，一个书记，一个省长。这是组织对你们的信任，也是重大的责任。滇省四千六百万人，两千多公里边境线，二十五个边境县市……担子不轻。”
岩温认真地说：“林书记，我和文远已经初步沟通了。我们一定会精诚团结，密切配合。您打下的基础，我们会夯实；您开创的局面，我们会拓展；您倡导的理念，我们会坚持。”
“好。”林枫点点头，“书记省长配合，关键在沟通，在互补，在相互支持。岩温熟悉本土情况，群众基础好；文远擅长统筹协调，大局意识强。你们要发挥各自优势，形成合力。”
他转向马文远：“文远，你从秘书长到省长，角色转变很大。秘书长主要是参谋助手、统筹协调，省长则是行政首长，要决策，要落实，要负责。这个转变，你要尽快适应。”
马文远郑重地说：“林书记，我会加强学习，尽快进入角色。您放心，我一定全力支持岩温书记工作，把政府这边的事情抓好抓实。”
“具体来说，”林枫思考着，“有几项工作你要特别关注。一是边境经济带建设，要提质增效，不能只满足于建了多少园区，要看实际带动效果。二是民生改善，特别是边境地区教育、医疗、饮水等问题，要持续用力。三是营商环境优化，要吸引更多企业来滇投资兴业。”
他每说一项，马文远就认真记录一项。
接着，林枫看向张彪：“张彪，你从公安厅长到政法委书记，责任更重了。政法委不仅要管公安，还要协调法院、检察院、司法行政、国家安全等部门。你要尽快熟悉全面工作。”
“是。”张彪挺直腰板，“我已经开始学习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文件。林书记，边境治安这块，我会继续抓紧，绝不让反弹。”
“不仅要管治安，还要促和谐。”林枫叮嘱道，“边疆地区，很多矛盾有特殊性。处理案件，既要依法办事，也要考虑民族因素、边境因素。这个平衡点要把握好。”
然后是对周明远：“明远，你到发改委后，要继续发扬专业精神。滇省的基础设施建设，特别是交通、水利、能源等方面，还有很多短板要补。你要做好规划，抓好质量，控制好投资。”
周明远点头：“林书记，我记下了。我会坚持‘质量第一’的原则，把每个项目都做成精品工程、放心工程。”
最后是李悦。林枫看着他，眼中有些不舍：“李教授，你这一走，我们‘数字边境’系统就要交给别人了。你要做好交接，把技术要点、运维方法、升级思路都交代清楚。”
“我已经在准备交接材料了。”李悦说，“林书记，虽然我要离开滇省，但我的心会一直留在这里。‘数字边境’系统就像我的孩子，我会继续关注它的发展，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提供远程技术支持。”
“好。”林枫欣慰地笑了，“你们五位，都是滇省的骨干力量。我离开后，滇省的发展就靠你们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夜色已经降临，春城的灯火次第亮起，远处滇池的方向有星星点点的渔火。
五个人也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看看这座城市，这片土地。”林枫轻声说，“一年多前我刚来时，边境形势紧张，发展任务艰巨。现在，局面打开了，基础打下了，希望有了。”
他转过身，看着五张熟悉的面孔：“这一切，离不开你们的努力，离不开全省干部群众的奋斗。我感谢你们，也拜托你们——一定要把这片土地建设得更好，让这里的人民生活得更好。”
五个人同时郑重地点头。
离开会议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林枫没有回住处，而是让马文远陪他在省委大院里走走。
三月的春城夜晚，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大院里的那几株老山茶在灯光下红得深沉，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
“文远，还记得北阳的时候吗？”林枫忽然问。
“记得。”马文远跟在他身后半步，“那时候您还是市长，我是市政府副秘书长。您带着我们搞国企改革，顶住了多大压力啊。”
“是啊，一晃十多年了。”林枫感慨，“从北阳到江东再到滇省，你一直跟着我。秘书、副秘书长、秘书长……一步步成长起来。”
他在一株山茶前停下脚步，轻轻触摸着花瓣：“文远，推荐你当省长，我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你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品德。但我还是要提醒你——职位越高，责任越大；权力越大，风险越大。一定要守住底线，一定要服务人民。”
马文远郑重地说：“林书记，您的教诲我牢记在心。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会始终把人民放在心中最高位置，兢兢业业工作，清清白白做人。”
“这就好。”林枫继续往前走，“省长这个岗位，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很杂。你要学会抓重点，抓关键。当前滇省的重点，就是边境安宁、民族团结、经济发展、民生改善。这几项工作抓好了，其他工作就好办了。”
“我明白。”马文远认真听着，“我会把这四项工作作为重中之重，亲自抓，持续抓。”
两人走到大院门口。门外的长安街上车流如织，城市的夜晚繁华而安宁。
林枫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马文远：“文远，我要走了。滇省这片土地，这些人民，这份事业，就托付给你和岩温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重重地落在马文远心上。
马文远的眼眶突然红了。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情绪：“林书记，您放心。我会用全部心血，为滇省发展贡献力量。绝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绝不会辜负人民的期望。”
“好，好。”林枫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很多工作。”
看着马文远离开的背影，林枫站在夜色中，久久未动。
春城的晚风吹来，带着远山的气息。这片他奋斗了一年零九个月的土地，即将迎来新的开始。而他，也要奔赴新的岗位，迎接新的挑战。
但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他都会记得滇省，记得这里的人们，记得这段共同奋斗的岁月。
薪火相传，事业永续。这，就是最好的传承。
夜深了，林枫回到办公室。他打开那本工作日志，翻到最后一页，拿起笔，缓缓写下：
“今日安排干部事宜，托付滇省未来。岩温厚重，可担书记之责；文远周全，能任省长之职；张彪刚毅，适掌政法之要；明远专精，善管建设之事；李悦前瞻，宜展科技之长。人才各得其所，事业可期延续。”
“滇省一年九月，倾注心血，不负使命。边境初安，民生初善，团结初固，发展初兴。基础已奠，蓝图已绘，队伍已炼，精神已立。”
“今将离去，无憾矣。唯愿后来者，继往开来，续写华章。边疆永固，人民永福，国家永昌。”
写完后，他放下笔，望向窗外。春城的灯火在夜色中温暖而明亮，就像这片土地上的希望，永远闪耀，永不熄灭。
他知道，自己在滇省的工作即将画上句号。但滇省的发展，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