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婳君望向父亲,眼中带着恳求:“父亲,女儿真的不需要如此特殊的关照。”
她转而看向萧御锦,语气不卑不亢:“太医七日一诊,已是对臣女格外照拂。若再劳烦王爷每日亲临,臣女实在心中难安。”
萧御锦目光微沉,语气依然温和:“蓝小姐多虑了。本王既已开口,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况且...”他略作停顿,“太医署正在编修医典,正需要小姐这样的病例作为参详。”
“若为医典,臣女自当配合太医问诊。”蓝婳君依旧从容应答,“但王爷亲自送药,未免太过招摇。京城人多口杂,臣女不愿因一己之身,连累王爷清誉。”
萧御锦正色道:“蓝将军镇守边关二十余载,他的女儿,担得起这份照拂。”
蓝婳君轻轻摇头:“正因父亲身系国门,我们更该恪守本分。若让边关将士知晓主帅家眷在京中独享殊荣,只怕寒了数万将士的心。”
这番话在情在理,萧御锦眸中最后一丝温和终于褪去:“蓝小姐。”他声音转冷,“本王不是在与你商量。”
蓝婳君心头一紧,袖中的手悄然握紧。她迎着萧御锦冷冽的目光,脊背挺得笔直:“臣女斗胆,王爷这是要强人所难?”
空气骤然凝固。
蓝盛飞急忙上前:“婳儿,不可无礼!”
萧御锦抬手制止,眼底寒意渐深:“好一张利嘴。”他缓步上前,玄色衣袂扫过青砖,“那本王倒要问问,究竟是怕寒了将士的心,还是......”他声音陡然一沉,“怕寒了顾公子的心?”
这话如惊雷炸响,蓝婳君脸色霎白,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萧御锦将她细微的惊惶尽收眼底,唇角掠过一丝冷意:“蓝小姐,本王不妨告诉你,陛下已拟旨——”他刻意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将你赐婚给了本王。”
他话音刚落,蓝婳君就猛地后退半步,脸色苍白如纸。她下意识看向父亲,却见父亲垂首不语,竟是默认了这个消息。
“不......”她喃喃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萧御锦凝视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眸色渐深:“圣旨会在二月二宣布。今日告知,是让你早做准备。”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所以,”他声音低沉,“你这么聪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蓝婳君浑身冰凉,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王爷这是在威胁臣女?”
萧御锦轻轻抬手,为她拂开鬓边散落的一缕发丝,动作温柔得令人心惊:“是让你从今天起,学会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除非你想看着顾晏秋,因为勾引未来的宁王妃而身败名裂。”
“王爷既然知道臣女有心爱之人,”蓝婳君倔强地抬头,“那也该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本王不在乎瓜甜不甜,”萧御锦冷声道,“但既然摘下来了,就断没有放回去的道理。”他声音陡然转厉,“你若再敢与他有一丝联系,休怪本王无情。”
蓝盛飞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萧御锦这般逼迫女儿,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手臂上青筋暴起。但为了二月二那个计划能顺利进行,他此刻必须隐忍。
这时,女儿恰好望向他,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希冀。他艰难地避开女儿投来的目光,心如刀割。良久,才艰涩开口:“婳儿,听话...王爷也是一番好意。”
话音刚落,蓝婳君眼底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
“原来...”她轻笑一声,眼泪终于滑落,“连父亲也不要女儿了。”
这话像淬毒的匕首,扎得蓝盛飞几乎站立不稳。他多么想告诉女儿真相,可他不能。为了女儿能逃离京城这个吃人的地方,他必须忍耐。
蓝婳君忽然跪倒在地,“父亲...”她仰起苍白的脸,眼中噙着泪却不肯落下,“女儿的病可以不治,但这桩婚事,女儿宁死不从。若父亲为了女儿病情,执意要认下这门亲事,那女儿...大可悬梁自尽!”
蓝婳君的话音落下,屋内陷入死寂。
蓝盛飞见女儿以死相逼,心如刀绞。
萧御锦眸中寒意骤涌,却又在转瞬间化作一声轻笑。
蓝盛飞刚想弯腰去扶地上的女儿,就见萧御锦忽然蹲下身来,蹲在蓝婳君身前。
“悬梁自尽?”他凑到蓝婳君耳畔,声音压的极低,却字字诛心:“蓝小姐若真舍得让令尊背负欺君之罪,尽管一试。”他顿了顿,继续道:“你大可一死了之。可你父亲——教女无方,纵女抗旨。这个罪名,足够他流放三千里了。”
蓝婳君心里明白——他这般步步紧逼,不过是为了父亲手中那三十万大军的兵权。
良久,她忽然抬起苍白的脸,轻声说道:王爷若想要兵权,臣女可以劝说父亲交出兵符。但臣女只求王爷开恩,许臣女与顾公子远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