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站在红雾边缘,七双眼睛盯着我们。
我没动,手里的无锋重剑依旧横在胸前。洛璃的指尖搭在玉瓶口,雷猛掌心捏着三枚浮空符,谁都不敢先松劲。
刚才那一口血喷上去,符文震了一下,红光闪了三息。现在它又暗了下去,像快断气的火苗。
我知道时间不多。
再不把地图读完,线索就真断了。
我咬牙,左手猛地往掌心一划,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正好砸在符文中央那个凹陷处。
血珠渗进去的瞬间,整块礁石嗡地一震。
残碑熔炉里的青火猛然暴涨,顺着经脉往下冲,直接灌进石头里。符文像是被点燃,红光炸开,半空中浮出一幅立体地图——整个血海的地形清清楚楚,海底沟壑、暗流走向、灵力节点全都标着。
“动了!”雷猛低吼。
他立刻掏出青铜罗盘,贴在脚边地面。罗盘指针飞速旋转,最后定住,指向地图上一处波纹密集区。
“比例对得上。”他说,“是真的。”
洛璃已经取出玉简,丹火煨在底部,把投影一点点录进去。她眉头皱着,手指突然停在某个角落。
“这里有问题。”她说。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深海裂谷尽头,有个不起眼的暗点。别的地方都是规则波动,唯独那里起伏不定,像呼吸。
“不像地形标记。”洛璃低声说,“倒像是……活物。”
她话刚说完,发间那根烧焦的灵药茎轻轻抖了一下。
我和雷猛都看见了。
“又来了。”我说。
她没答,只把手按在茎上,眼神沉了下来。
雷猛却不管这些,盯着地图中央一块区域直咽口水:“祖地!老子挖矿三十年,没见过这么纯的灵气场!”
他手指戳着一个位置:“这种频率,只有高纯度源炁矿才会引发共鸣。咱们要是能进去一趟,随便带点渣出来都能炼十年!”
“你眼里就只有矿?”洛璃冷声打断,“那边可是血兽王巢,连幽冥教主都不敢硬闯的地方。”
“那是因为他们没地图。”雷猛不服,“现在咱们有路,有方向,还怕什么?”
“怕死。”我开口。
两人同时看向我。
我把血髓珠从酒囊里掏出来,放在掌心。珠子表面泛着微红,正对着那个暗点的方向,亮度略高了一点。
“祖地是死地。”我说,“当年血刀门的人来过,封印失败,只能刻个记号跑路。说明里面要么打不过,要么出不来。”
我顿了顿:“可这巢穴不一样。它还在动,能量没断。他们当年没找到的东西,可能就在边上。”
“你是说……”雷猛眯眼。
“不是进去。”我说,“是绕到外围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他们留下的痕迹。”
洛璃点头:“我也觉得该先查这个暗点。我的药茎不会无缘无故发热,它在预警。”
雷猛张嘴还想争,但看到我们俩都盯着他,最终叹了口气:“行吧,听你们的。先探巢外,再图祖地。”
三人达成一致。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走。
黑袍人还在外面站着,七个影子堵在红雾几个出口。我们要是硬冲,肯定会被缠上。
我低头看脚下。
礁石表面还有余温,符文虽然快灭了,但地下血气还在流动。我忽然想到办法。
我把无锋重剑缓缓插进地面裂缝,剑尖触到底下一条暗脉。残碑熔炉开始运转,青火顺着剑身往下烧,引动地底血流。
几息后,远处左侧红雾里传来一阵震动。
像有人在地下快速移动。
黑袍人立刻有两人转向那边,脚步踏出,追了过去。
机会来了。
“走!”我低喝。
雷猛迅速从工具包里抽出三块巴掌大的铁板,往地上一拍。控器阵亮起,铁板下方浮出气旋,变成滑板模样。
我们一人踩一块,贴着礁石边缘低空滑行,悄无声息地钻进另一侧浓雾。
洛璃顺手洒出一把灰白色粉末,飘在身后。那是废丹渣混着断脉粉,专门掩盖气息用的。
我们一口气滑出百丈远,直到确认没人跟上来,才停下。
回头望去,那块礁石上的符文终于彻底熄灭,红光散尽,恢复成普通石头。
“没了。”雷猛说。
“但咱们有了地图。”我握紧酒囊里的血髓珠。
它还在微微发烫,方向始终指着那个暗点。
“走。”我说,“血兽王巢边上,或有新线索。”
我们继续往前滑。
雾越来越厚,脚下海水开始泛起暗红色泡沫。滑板压过水面时发出轻微咕噜声,很快又被寂静吞掉。
洛璃忽然抬手:“停。”
我们立刻刹住。
她盯着前方雾中一点:“有东西在动。”
我顺着她视线看去,什么也没看见。
但她没动,手已经摸到了玉瓶口。
雷猛也察觉到了异常,慢慢拉开工具包拉链,三十六枚铁钉卡在指缝里。
我屏住呼吸,把残碑熔炉调到最大感知状态。
一秒。
两秒。
水下突然冒出一个气泡。
不大,就指甲盖那么小。
但它冒出来的位置,正好在我们正前方三丈处,而且——
是静止的。
不是随波漂,不是自然涌动,就是停在那里,像被人刻意放上去的。
我慢慢抬起手,示意他们别动。
洛璃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雷猛的铁钉已经蓄势待发。
那个气泡,还在。
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