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刺还在往我身上扎。
一根接一根,从四面八方射来,像不要命地往我肉里钻。右肩、左腿、后背、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但我没动。我不再挡,也不再闪。我把经脉全松开了,让那些血刀残技顺着伤口流进来,直接往丹田送。
残碑熔炉在等这个。
它早就饿了。
青火在裂缝里翻滚,一碰上这些外来的劲道,立刻张口就吞。不是被动吸收,是我主动喂进去的。每一道伤都是入口,每一滴血都是引子。血流出去的时候带着敌技,流回来的时候已经成了源炁。
我站在原地,脚底裂开一圈焦黑的纹路。重剑还插在地下,剑身嗡鸣,碎剑渣贴着刃面发红。我没去握它。现在不是用剑的时候。
是用我自己当炉的时候。
我闭眼,神识沉进丹田。那块半透明的古碑悬在中央,青火缠绕,四股力量正在往里灌。
第一股——剑修之锋。
我念头一动,识海中浮现出碎星剑意。这是我在北域剑墟捡到的残卷里悟出来的,速度快得连影子都追不上。我把这股意念凝成一轮旋转的剑轮,直接砸进熔炉。青火一卷,剑意不散反涨,化作一道银线盘在炉底。
第二股——丹术之炼。
我想起第一次炼九转逆脉丹的情景。炸炉,火冲天灵盖,丹毒反噬。那时候我以为自己要死了。但现在我知道,废丹不是终点,是材料。我把那段记忆里的灼烧感调出来,当成丹火煨着源炁,把混乱的能量一点点提纯。杂质被烧成黑烟排出,剩下的全是精纯的白气,在炉内打旋。
第三股——古武真劲。
我运转拳经路线,气血轰然鼓荡。胸口、手臂、大腿的肌肉一块块绷紧,像铁匠捶打生铁。这不是防御,是加压。我拿自己的身体当炉膛,逼着源炁在血管里冲刷。每一次心跳都像锤子砸在砧板上,震得骨头发麻。可我也知道,这痛能让我更强。
第四股——血刀之技。
我睁开眼,看向那些还在往我身上扎的血刺。它们是敌人杀招,但也是燃料。我主动引导其中一丝残意,顺着伤口拉进体内,直奔熔炉。青火迎上去,没有排斥,反而像是闻到了香味。轰的一声,血色劲道被点燃,烧出一团赤红火焰。
四股源炁全进了炉。
剑意如刃,丹火如焰,古武如锤,血技如柴。
它们撞在一起,沸腾翻滚,几乎要把熔炉撑爆。我咬牙撑住,不让意识散。我知道这时候不能退,一退就前功尽弃。
我要的是融合,不是压制。
我猛地将四股力量往中心压。青火倒卷而上,像一条火龙缠住所有源炁,狠狠一绞。
轰!
一股全新的气息炸开。
不再是单纯的剑气、丹力或劲道,也不是血刀残技那种暴虐的杀意。这是一种更原始、更沉重的力量,像是从地心深处涌出来的岩浆,带着星辰坠落的重量。
混沌源炁。
成了。
它在丹田炸开,顺着奇经八脉奔涌全身。我整个人猛地一震,七窍同时喷出青火,皮肤下有光在流动,像是血管里灌了熔金。左眉骨那道剑疤裂开一线,金色血线渗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
我没擦。
这血也不能浪费。
它刚流出皮肤,就被熔炉吸走,烧成新的源炁。
我缓缓抬起右手,拳头紧握。空气在我掌心塌陷,发出低沉的爆鸣。这一拳还没打出去,周围的空间就已经承受不住压力,地面以我为中心炸开蛛网状的裂痕。
花王的竖瞳盯着我。
它刚才还在压着我打,现在却不动了。那些血刺也不再密集倾泻,而是停在半空,像是察觉到了危险。
但它错了。
我不是变强了。
我是变了。
以前我是靠熔炉偷别人的残痕活命,现在我不需要偷了。我可以直接吞,直接炼,直接爆。
它的攻击越狠,我烧得越旺。
我右脚往前踏了一步。
轰!
脚下地面炸成粉末,冲击波掀飞十丈内的毒雾。我左手一抬,掌心对准花王核心。那一片花瓣正在微微开合,里面跳动着一枚血红色的种子。
血刀种子。
我知道那是关键。
但我没急着动手。
我得先试试这一拳有多重。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拳头。皮肤已经开始泛出半透明的结晶纹理,那是源炁过载的表现。再撑一会儿,肉身可能会崩。可我不怕。
崩了就崩了。
大不了再炼一次。
我吐出一口带火的气,右拳缓缓后拉。整条手臂的肌肉绷到极限,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混沌源炁在拳心压缩,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小漩涡。
周围的空气被抽干,地面裂得更深。
花王终于动了。
所有藤蔓同时暴起,毒雾凝聚成护盾,层层叠叠挡在花核前。它想防。
可防不住。
我拳出。
没有吼,没有招式,就是最简单的一记直拳。
可这一拳打出去,天地都变了。
混沌源炁离体瞬间,空中响起类似星辰坠落的轰鸣。拳风撕裂毒雾,地面被犁出一道深沟,沿途的岩石直接汽化。花王的藤蔓护盾像是纸糊的一样,碰上拳压当场粉碎。
轰——!
拳头正中花瓣。
那一片厚重的黑色花瓣炸成漫天碎片,像是被陨石正面击中。冲击波横扫四周,剩下的花瓣剧烈摇晃,花核暴露在外。
血刀种子就在那里。
拳头余势未消,继续往前压。
花王的竖瞳猛地收缩,整个花身剧烈颤抖,像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恐惧。
我站在原地,拳没收回。
风从破碎的花瓣间穿过,吹得我破烂的兽皮袍猎猎作响。我七窍还在冒青火,右臂的结晶化已经蔓延到肩膀。我能感觉到身体在超载,经脉像要炸开。
但我也感觉到——
我还远没到极限。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左手指尖轻轻划过拳面。那一道刚刚打出的拳风轨迹还没散,空气中残留着灼热的波动。
我盯着花核里的血刀种子,声音哑得不像人声。
“你不是要吞噬吗?”
“那你尝尝——”
我的右拳再次开始蓄力,混沌源炁在拳心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的空气发出濒临破碎的尖啸。
花王的花瓣残片开始向中心收缩,试图重新封闭核心。
我的拳头也同步前移,距离花核只剩下三步。
一步。
两步。
拳头离花核只剩半尺,拳风已经让血刀种子表面出现细微裂痕。
我嘴角咧开。
“——老子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