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贼兵在集结火炮。 亲卫的汇报声带着颤抖。刘庆望向山口外的火把阵,无数炮管在月下泛着冷光。
他突然起身:丁三,你带五百人守左翼,我去端了他们的炮营。 乌骓马似乎明白主人的心意,刨蹄长嘶,鬃毛上的虎头金铃发出清越的声响,与远处流贼的号角混在一起。
侯爷! 丁三抓住他的马缰,您不能去!
话音未落,他已策马冲下断崖。两千平逆军发出震天的呐喊,火铳齐射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刘庆听见身后丁三的吼声,看见流贼的火炮在火光中爆炸。
寅时三刻,北京城的天际线被炮火映得通红。李自成身披玄色绣金战袍,端坐在乌龙驹上,目光如鹰隼般盯着缓缓倒伏的明字大旗。
鎏金鞍桥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泛着暗红的光泽,恰似一滩凝固的鲜血。他身后的大顺军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声浪如汹涌的潮水,震得城墙都微微发颤。
护城河上浮着密密麻麻的尸首,有明军士兵的,也有百姓的,层层叠叠,随着水波轻轻晃动。大顺军的铁靴无情地踏过这些尸首,碾碎了冰面上 “天子万年” 的御题石刻,石屑纷飞,仿佛预示着大明王朝的覆灭。
城门洞内,周奎早已褪去蟒袍上的骄傲,此刻正跪在污泥之中,蟒袍上的补子被马蹄踩得稀烂,污秽不堪。他仰着布满谄媚的脸,高声喊道:“迎闯王,不纳粮!” 声音里满是讨好与献媚。
李自成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腰间的珍珠玉带熠熠生辉 —— 那本是周奎府中的稀世珍宝,如今却成了胜利者的战利品,玉蝉眼孔里还嵌着未剔净的血丝,诉说着曾经的血腥与掠夺。
“进城!” 李自成一声令下,马鞭如闪电般指向紫禁城。鎏金鞭梢扫过城门洞顶的匾额,“皇” 字的一点被炮火削去,露出里面蛀空的木芯,就像这个腐朽王朝的内里,早已千疮百孔。
大顺军如黑色的洪流,汹涌而入,甲胄上的 “顺” 字号衣在晨雾中连成一片,瞬间淹没了沿街乞讨的流民。那些流民还没来得及躲避,就被踩在脚下,发出绝望的惨叫,很快便没了声息。
午门广场上,李自成的乌龙驹突然扬起前蹄,一声长嘶,踏碎了 “奉天承运” 的御路浮雕。碎石飞溅间,李自成翻身下马,靴底的铁钉无情地刮过金砖,在太和殿的门槛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仿佛要将大明王朝的印记彻底抹去。
殿内,金漆雕龙柱依旧散发着龙涎香,可御座上的黄缎坐垫却早已被老鼠咬出了窟窿。李自成缓缓走到御座前,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与得意:“这就是皇帝坐的地方?”
他用马鞭重重敲了敲御座扶手上的蟠龙,龙睛镶嵌的宝石早已被前任主人抠去,只剩下空洞的眼窝,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王朝的衰败。
牛金星捧着劝进表,小心翼翼地跪在丹墀下。表文上的朱砂印泥还未干透,墨迹却晕染开来 —— 那是用周奎府抄来的胭脂调的墨,透着一股诡异的艳红。“大王,此乃天命所归!” 牛金星的声音颤抖着,满是阿谀奉承。
西暖阁的密室内,大顺军士兵们用蛮力撬开了崇祯的私库。当啷一声,掉落的不是金银,而是满箱的《出师表》抄本。每本扉页上都有崇祯的朱批:“诸臣误朕”,字迹潦草而悲愤,仿佛能看到这位末代皇帝在写下这些字时的绝望与不甘。
墙角的铜缸里,泡着未写完的罪己诏,宣纸在水中舒卷如白幡,墨迹顺着水流,在金砖上蜿蜒成一条血红色的河,为这座曾经辉煌的宫殿增添了一抹悲凉的色彩。
棋盘街的周奎府前,七十二座化银炉同时点火,熊熊烈火冲天而起。昔日国丈府的紫檀梁柱被劈开当柴烧,木香与铅汞的毒气在空气中交织,形成了一层刺鼻的烟雾,笼罩着整个府邸。士兵们用金镶玉的酒盏舀取银汁,盏底 “御赐” 的刻字在高温中扭曲变形,宛如垂死贵族的面容,痛苦而扭曲。
围观的百姓们眼中满是恐惧与麻木,有人偷偷用指甲刮着牌坊上的鎏金,想换几个馒头充饥,却被巡逻兵发现。一刀闪过,手指应声而断,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青石板路。
西长安街的教坊司里,更是一片混乱与淫靡。李自成的部下们肆意挑选宫女,昔日伺候崇祯的美人被粗暴地剥去宫装,赤足踩在碎冰上排队。
她们的脚踝上还戴着先帝亲赐的银镯,却无法为她们带来一丝庇护。在崇祯手下得心保全性命的淑妃,宁死不屈,咬舌自尽,血沫溅在闯军将领的蟒袍上。然而,换来的却是一阵狂笑:“烈女?正好祭旗!” 笑声中充满了残忍与冷酷,让人不寒而栗。
李自成踏入后宫,仿佛一只贪婪的野兽闯入了温柔乡。椒房殿内,无数宫女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李自成的目光在她们身上肆意游走,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他大手一挥:“都起来,随孤侍寝!” 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当夜,后宫内传来阵阵淫乱的笑声与绝望的哭泣。李自成醉卧在龙榻上,左拥右抱,身旁围绕着数位宫女。她们眼神空洞,脸上挂着泪痕,却不敢反抗。而其他宫殿里,大顺军的将领们也在肆意妄为,强行霸占宫女、妃嫔,整个后宫沦为了人间地狱。
一些胆大的宫女趁乱偷取后宫的财物,她们将珠宝首饰藏在衣襟里,小心翼翼地朝着宫门走去。然而,守门的士兵早已被收买,只要看到宫女们身上有值钱的东西,便会毫不留情地抢夺,甚至对宫女们进行凌辱。有的宫女为了保护财物,被士兵们活活打死,尸体被随意丢弃在角落里,无人问津。
兵部尚书张缙彦推开彰义门的那一刻,铜壶滴漏刚过卯时三刻。他官靴上的双鱼补子沾满污泥,腰间玉带钩已被自己抠出深深的指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