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李大猛率平逆军即刻抢占雁门关、宁武关,联合宋权残部就地组织抵抗,务必迟滞清军南下速度!”
“令吴三凤放弃京畿外围据点,收缩兵力死守宣府、居庸关,京师防务交由李若琏,敢有后退者斩!”
“令开封军械库即刻发放火器,府兵三万连夜整备,明日此时,在城外校场集结开拔!令军需立即征集民夫,备好辎重,随军出征。”
亲卫领命欲走,被刘庆一把叫住:“再加一道令,快马传檄陕西高名衡,让他调兵东进,从侧翼牵制清军,务必守住黄河渡口!”
“诺!” 亲卫转身时,靴底在青砖上踏出急促的声响。
王汉看着刘庆紧绷的侧脸,低声道:“侯爷要亲征?”
“山西一破,河南便是前线。” 刘庆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声音冷得像冰,“吴三桂敢引清军南下,我便让他知道,这中原大地不是谁都能撒野的。” 他走到墙边摘下佩剑,剑鞘上的冰霜尚未消融,“你留在开封,安抚流民,督运粮草,守住后方。”
刘庆盯着王汉,好一会后,才叹了一声,他此次定然是要将兵力全数带走,到时,若是河南有变,亦或是南京趁火打劫,他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王汉拱手应道:“侯爷放心,河南有我在,绝无后顾之忧。”
侯府的传令兵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大门,很快,开封城的宁静被急促的号角声打破。工坊里的锤声陡然密集,校场上响起整齐的脚步声,家家户户门前的红灯笼在寒风中摇曳,却照不亮弥漫在城上空的紧张气息。
刘庆站在地图前,手指从大同划过太原,最终落在开封的位置。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他所有的部署。原本期盼的安稳年关成了泡影,一年的缓冲时间更是成了奢望。
侯府的传令声如惊雷般在开封城街巷间炸响,一队队甲士沿街疾驰,甲叶碰撞声与马蹄声交织成急促的鼓点。各营校尉扯着嗓子召集兵卒,坊市间的商贩顾不得收拾摊位便匆匆避让,孩童被这阵仗吓得躲进大人怀里,方才还弥漫着年味儿的城池瞬间被紧张肃穆笼罩。
“吴三桂那厮竟引清兵入关!还有姜镶、白广恩这两个叛徒,十万大军说反就反!”
茶馆里的茶客拍着桌子怒骂,唾沫星子溅了满桌,“二十万敌军压境大同,这可如何是好?”
邻座的书生摇头叹息:“侯爷要亲率大军北征,可咱们府兵满打满算才三万,这兵力悬殊也太大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义愤填膺中藏着难掩的惶然,连街角卖糖画的老汉都收起了担子,望着侯府方向唉声叹气。
而此刻的侯府校场早已是人声鼎沸。三万府兵列成整齐的方阵,手中的火铳、长枪如林般竖起,枪尖寒芒刺破残阳。
刘庆身披明光铠,腰悬长剑,一步步走上点将台,目光扫过台下一张张年轻或沧桑的面孔 —— 他们中有流民,有老兵,还有投军的书生,此刻都屏息凝神望着台上,等待着出征的号令。
“将士们!” 刘庆的声音透过亲兵的传声筒传遍校场,“吴三桂引狼入室,姜镶、白广恩叛国投敌,二十万敌军已占大同!他们要踏破我河山,屠戮我百姓,毁我大明根基!” 他猛地拔剑直指北方,“今日我刘庆在此立誓,定要将这群豺狼赶出关外,斩尽叛徒!你们敢随我北上吗?”
“愿随侯爷出征!”“杀尽鞑子!”“誓死报国!”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震得校场尘土飞扬,甲士们高举兵器,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刘庆长剑归鞘,沉声道:“李虎!”
“末将在!” 李大猛的侄子李虎出列单膝跪地,他刚从山西赶回,盔甲上还沾着征尘。
“命你率五千火铳营为先锋,即刻北上抢占雁门关,不得让敌军前进一步!”
“末将领命!”
“。。。。。。”
“杨仪。”
“末将在!”杨仪抱拳应声。
“你率八千步卒押运粮草军械,随主力跟进,务必保障军需畅通!”
“末将领命!”
一道道军令接连下达,校场上的方阵随着将令不断调整,王汉站在点将台侧,看着这军纪严明的军队,心中稍定 —— 虽兵力不足,但这般士气与装备,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只奈何这次所面对之敌乃整整二十万啊。
军需的调度更是有条不紊。城西的军械库早已打开,连夜清点火器,万枝火铳分发,铅弹、火药按作战基数打包,每辆粮车都贴着封条注明去向。
粮仓外,民夫们正扛着麻袋装车,这些被官府征调的百姓虽面带倦色,却无半句怨言 —— 他们中许多人是城外的流民,还有才分得的田地还等着开春耕种,谁也不愿清军南下毁了这安稳日子。
“侯爷,粮草可支三月,民夫三万已集结,明日天不亮便能出发。” 军需官捧着账册小跑过来禀报,账册上密密麻麻记着火器、粮食、药品的数目,每一笔都清清楚楚。这半年来刘庆狠抓军需集中管理,此刻终于见了成效,不必再像从前那般临时拼凑。
刘庆点头道:“告诉民夫,每日口粮加倍,战后另有犒赏。再让医营准备好伤药,随队同行。” 他望着校场尽头正在装车的火炮,那十门新铸的红衣大炮是最后的底气,炮身的铜箍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夜色渐深,校场的灯火却愈发明亮。甲士们席地而坐,擦拭着兵器,啃着干粮,偶尔低声交谈几句,无不对叛徒的愤恨。
回到府中时,烛火已在窗棂上跳跃。秀姑与孙苗、桃红正围着案几忙碌,包袱堆得半人高,里面塞满了棉衣、伤药与风干的肉脯。刘庆看着那小山似的行囊,揉着额头笑道:“你们这是把家底都搬空了?难不成是打算让我在北地安家落户,不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