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姑转身往外走:“这还不是被孙娘子和桃红带坏的。”
花厅中很快只剩下刘庆和苏茉儿两人。刘庆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她:“说吧,你来侯府究竟想做什么?”
苏茉儿却大方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奴家不是说了吗?是来侍候相公的。娘娘说她身份不便,就让奴来代替她侍奉左右。”
刘庆冷笑一声:“让你来代替她?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如今是不是走投无路了,才想出这等法子?”
苏茉儿也不避讳,坦然点头:“确实难捱。相公这一仗打得漂亮,不仅折了我们的辅政大臣,还毁了十几万大军,足以让大清元气大伤。娘娘知道我们怕是难撑下去,因而希望相公能看在孩子的份上,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刘庆冷哼道:“我说过,我不认那个儿子。还有你,以后别再叫我相公,我与你素无瓜葛。”
苏茉儿耸耸肩,不以为意道:“叫不叫相公,可不是您说了算。娘娘让奴来侍候您,奴自然得从命。若是相公嫌弃奴粗鄙,不愿意留奴在府中,奴也乐得清闲。”
刘庆睁大了眼睛,气极反笑:“你这脾性,倒和那布尔布泰如出一辙,都这般厚脸皮!”
苏茉儿淡淡道:“奴跟在娘娘身边十来年,脾性相近也是自然。”
刘庆眯起眼睛,审视着她:“你们当真舍得让你献身?就不怕我收了你,却不答应你们的请求?”
苏茉儿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娘娘说了,让我把话带到就好,不必再与她有任何联系。”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她让奴全心侍候好您,就当是她亲自在您身边了。”
刘庆闻言拍了下巴掌,眼中满是嘲讽:“她的心思可真够深的,竟让你来做替身。可惜啊,你越是这样,我越不敢留你在身边。谁知道你们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苏茉儿突然起身,指尖轻轻解开衣襟上的盘扣,素色旗装顺着肩头滑落,露出光洁如玉的肌肤。她赤着脚站在刘庆面前,神色坦然,眼中却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刘庆惊得睁大了眼睛,猛地站起身后退半步,指着她怒斥:“荒唐!你莫非是想霸王硬上弓不成?”
苏茉儿却垂眸道:“奴已是相公的人,自然不会有这般念头,也没这能力强迫侯爷。只是想让相公明白,奴至今仍是完璧之身,绝非以残躯侍奉。”
刘庆口上怒斥 “这大白日的,在花厅之中成何体统”,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
眼前的女子身形高挑,肌肤如北国的雪般细腻,虽不似中原女子那般娇弱,却自有一种爽朗又柔媚的风情,竟与布尔布泰有七分相似。那浑然天成的女性阴柔美,让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心中泛起莫名的悸动。
他强压下心绪,沉声道:“你当真要留下?”
苏茉儿缓缓颔首:“奴奉娘娘之命而来,自然要留下。”
刘庆烦躁地摇头:“我不需要你侍奉,劝你还是回去为好,免得自讨苦吃。”
苏茉儿却抬眸直视着他,异常的刚烈:“若相公不肯收留,那奴只能死在这里,全了对娘娘的忠心。”
刘庆被她的执拗激怒,猛地跨步上前,一把扼住她的喉咙,眼中怒意翻涌:“你当我不敢杀你?”
苏茉儿脖颈被扼,呼吸顿时滞涩,却仍倔强地迎上他的目光,那眼神中带着几分蔑视,几分嘲讽。
这眼神像一根火捻,瞬间点燃了刘庆心中的戾气,他想起这女子是有武艺在身的,怒极反笑:“好,既然你要这样,我便成全你!”
……
良久,刘庆踉跄着后退,看着苏茉儿趴在桌上,木然的眼角滑下一滴清泪。他猛地清醒过来,心中涌起一阵慌乱,讪讪地开口,声音干涩:“你…… 你不是会武功吗?为何不反抗?”
苏茉儿缓缓从地上捡起散落的旗袍,一边慢条斯理地穿戴,一边淡淡道:“奴说过,奴已是相公的人。既是娘娘托付,又怎能拒绝相公?就算相公今日让奴死在这里,奴也只会拔剑自刎,绝不会对相公动武。”
刘庆咽了口唾沫,问道:“你在北地,可有心悦之人?”
苏茉儿穿衣的动作顿了顿,沉默片刻后摇头:“未曾有过。”
刘庆长叹一声,正想说些什么,花厅门帘突然被掀开,孙苗端着茶盏走了进来。她一眼瞥见正在整理衣襟的苏茉儿,又看看刘庆凌乱的衣袍,顿时眉梢带笑,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相公当真是急不可耐?苏妹妹远道而来,怎么也得备些酒菜接风,竟在这花厅就把事办了,再猴急也该等入夜啊。”
刘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辩解:“你别胡说,我们只是谈了会话。”
孙苗撇撇嘴,走上前伸手抚平他皱起的衣领:“骗谁呢?你当初对我可不也这样?在小宋集的院子里,你……”
“住口!” 刘庆脸上挂不住了。
却没料苏茉儿忽然笑了起来,对孙苗福了福身,语气坦然:“孙夫人说笑了,相公本就这般性情,有时兴起,可不管场合地点呢,还不论人呢。”
刘庆一听便知她暗指当初与布尔布泰的纠葛,顿时黑起脸来:“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他懊恼地揉了揉眉心,对孙苗道:“你先带她下去,给她安排间房间。” 又转向苏茉儿,语气生硬,“我稍后再去找你。”
苏茉儿不愧是侍奉孝庄多年的人,立刻敛了笑意,微微弯腿行了个标准的旗礼:“奴遵命。”
看着孙苗与苏茉儿离去的背影,刘庆重重一拳砸在案几上,紫檀木的桌面顿时凹下一小块。心中懊恼至极 ,方才一时冲动,竟又被这女子算计了去。他在花厅中踱来踱去,思索良久,也分不清留下苏茉儿究竟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