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苏月,林凡并未立刻开始策划搅乱玄水宗的行动。他深知,任何计划都需建立在绝对的实力与稳固的根基之上。刚刚突破金丹,境界尚未完全稳固,混元真火也因渡劫消耗而显得有些黯淡,此刻贸然进行如此凶险的布局,无异于空中楼阁。
他首先耗费了数日时间,借助“寒元聚灵阵”汇聚的海量灵气,全力稳固初成的混元金丹,温养那一丝本源真火。直到金丹旋转圆融自如,真火重新变得凝练跃动,神识也因为境界突破而暴涨并彻底稳固下来后,他才将心神沉入苏月给予的那枚月华玉简。
玉简内的信息庞杂而精妙,不仅详细罗列了玄水宗几位实权长老之间隐秘的利益输送、派系倾轧的证据,还提供了几种极其高明的信息传递与引爆矛盾的手法。其中一种名为“因果嫁接”的秘术,更是让林凡眼前一亮。此法并非简单地散播谣言,而是利用目标人物自身存在的因果联系,将特定的“信息种子”悄无声息地植入其关联之人或物的命运轨迹中,使其在特定时机“自然”地发现这些“隐秘”,从而深信不疑,几乎无法追查源头。
“不愧是疑似古仙化身的手段,果然玄妙。”林凡心中暗赞。这“因果嫁接”之术,正适合与他的巡天镜配合使用。巡天镜能洞察因果线条,而此术能巧妙嫁接,两者结合,堪称天衣无缝。
他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一边参悟玉简中的秘术,一边通过巡天镜,更加细致地观察着玄水宗内部的气运流转与人事变动,寻找着最合适的切入点与时机。如同一名最高明的刺客,在出手前,必须充分了解目标的一切习惯与破绽。
然而,就在林凡潜心布局,准备给玄水宗送上这份“大礼”之时,一个意外的消息,通过王胖子,传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一日,王胖子神色匆匆地来到元尘阁后院,通过吴掌柜求见林凡。
洞府之内,林凡看着面前气喘吁吁、脸上带着几分惊疑与兴奋的王胖子,淡淡道:“何事如此匆忙?”
王胖子深吸一口气,胖脸上肥肉抖动,压低声音道:“东家,有重大发现!是关于之前提过的‘青霞山’!”
林凡目光一凝:“说。”
“属下按照东家吩咐,一直留意青霞山相关的消息。前几日,属下手下一个机灵的小子,混在了一伙前往青霞山外围碰运气的散修队伍里。他们原本只是想采集些普通灵草,谁知昨日夜间,青霞山深处突然再次爆发出冲天的三色霞光,比半年前那次更加耀眼,持续时间也更长!而且……而且那霞光之中,隐约有宫殿楼阁的虚影浮现,仿佛海市蜃楼一般!”
王胖子语气激动起来:“更诡异的是,那霞光似乎拥有某种奇异的力量,当时靠近霞光范围的几个散修,包括属下派去的那小子,都感觉自己停滞多年的修为瓶颈,竟然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虽然很快又恢复了原状,但那种感觉绝对错不了!”
“哦?宫殿虚影?松动瓶颈?”林凡眼中精光一闪。这青霞山的异象,果然非同小可!能引动修士瓶颈松动,这绝非普通秘境或宝物出世能有的效果,更像是一种……高等阶的传承或洞天福地开启的征兆!
“消息传开没有?”林凡立刻追问。
“暂时还没有大规模传开!”王胖子连忙道,“那伙散修见识了异象的神异,都起了贪念,想封锁消息独占机缘,现在正守在青霞山外围,阻止其他人进入。属下派去的那小子是假装被吓破了胆,侥幸逃出来的,第一时间就将消息传了回来!东家,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啊!”
王胖子双眼放光,显然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林凡却没有立刻表态,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沉思。
青霞山秘境突然显现如此明确的异象,并且拥有助人突破瓶颈的神效,其价值不言而喻。若能进入其中,或许能找到快速巩固金丹境界,甚至更进一步的天材地宝。
但时机太巧了。
他刚与苏月定下搅乱玄水宗的大计,正准备着手实施,这青霞山秘境就恰好显现如此明确的异象?是单纯的巧合,还是……背后另有推手?
是天机阁的诱饵?还是玄水宗设下的圈套?亦或是……苏月口中的“其他可能被动静引来的宵小”已经开始动作?
林凡从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巧合。尤其是在这风云诡谲的时刻。
他立刻全力催动巡天镜,镜光幽幽,跨越数百里距离,投向青霞山方向。
镜面之中,一片巍峨山脉笼罩在朦胧的青、紫、金三色霞光之中,霞光深处,果然有若隐若现的琼楼玉宇虚影沉浮,散发出古老而浩瀚的道韵。那片区域的天地灵气异常活跃,因果线条也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汇聚状态,确实像是某种高等秘境或遗迹即将开启的征兆。
巡天镜仔细扫描着那片区域,试图寻找人为布置的痕迹。然而,镜光所及,那霞光与道韵浑然天成,并未发现明显的阵法陷阱或人为引导的气息。至少,以他目前金丹初期的修为和巡天镜的完整度,未能发现破绽。
“要么是天然形成,要么……就是布置者的手段,远超我目前的层次。”林凡心中判断。
风险与机遇并存。
放弃?如此机缘,若真是天然形成,错过未免可惜。而且,若真是陷阱,自己避而不去,对方也可能改变策略,届时更加被动。
前往?则需暂缓对玄水宗的布局,并且要冒着未知的风险。
片刻权衡之后,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机缘在前,岂能因噎废食?纵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何况……未必就是陷阱。”
他看向王胖子,沉声吩咐:“你做得好。此事严格保密,不得再外传。准备一下,随我前往青霞山。”
王胖子闻言大喜:“是!东家!”
“且慢。”林凡叫住他,“通知吴掌柜,元尘阁暂时歇业。你挑选几个绝对可靠、机灵且修为在筑基以上的手下,分散前往青霞山外围等候,负责接应与打探消息,没有我的命令,不得靠近核心区域。”
“属下明白!”王胖子肃然应命,他知道东家这是要亲自出手了。
打发走王胖子,林凡再次将目光投向巡天镜中映照的青霞山。
“不管你是天然秘境,还是人为棋局,我林凡……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苏月给予的玉简小心收起。搅乱玄水宗的计划,只能暂时延后。当前首要之事,是探明这青霞山秘境的虚实。
若真是天大机缘,他便借此稳固金丹,甚至寻求突破。若是陷阱……他也要看看,这布棋之人,究竟是谁!拥有更加完整巡天镜和混元金丹的他,自信即便不敌,脱身应当无虞。
稳,不是一味退缩,而是在审时度势后,做出最有利于自身的决断。该隐忍时潜藏九地之下,该出手时便动于九天之上!
他迅速收拾好必备的丹药、符箓,将“混尘”剑与巡天镜调整至最佳状态。洞府的隐匿与防护阵法全力开启,确保即使自己离开,短时间内也不会被人发现端倪。
夜幕降临,一道若有若无的混沌遁光悄然离开了流云仙城,向着青霞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青霞秘境,意外之变,打乱了林凡原有的步调,却也为他揭开了一层新的迷雾。前路是机缘还是陷阱?唯有亲身涉足,方能知晓。
而南域这盘大棋,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执棋者与棋子,猎人与猎物的角色,或许将在那三色霞光笼罩之地,再次发生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