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残月湖,林凡并未直接冲出迷雾沼泽。他如同最谨慎的猎手,沿着沼泽边缘迂回前行,借助巡天镜的监察之能,避开所有可能存在埋伏或眼线的区域。
数日后,当他终于踏出那令人压抑的灰紫色雾气范围,重新感受到外界相对清新的灵气与明媚的阳光时,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回首望去,那片笼罩在无尽迷雾与危险中的广袤沼泽,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谁能想到,就在不久之前,这里爆发了足以震动南域的事件,而始作俑者之一,此刻正悄然脱身。
他第一时间通过巡天镜,遥遥感应流云仙城的方向。镜光映照下,流云仙城的气运之线依旧复杂,但之前那几道属于四大势力的、带着强烈搜寻意味的气运已然淡去大半,尤其是代表血煞宗的那道暗红气运,变得躁动而混乱,显然正忙于处理万骨殿的烂摊子,无暇他顾。
“压力暂时解除了。”林凡心中稍定。但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旦血煞宗缓过气来,或者天机阁、玄水宗等势力从黑沼泽的混乱中抽身,追查绝不会停止。他必须利用好这个时间窗口。
他并未返回流云仙城的打算。那里已成是非之地,元尘阁有吴掌柜和王胖子打理,暂时无忧,但他本人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的目标,是脑海中那个星域坐标与青铜钥匙共同指向的未知之地。
他找了一处隐秘的山洞,布下阵法,开始仔细研究那枚青铜钥匙和脑海中的坐标信息。
钥匙古朴,花纹奇异,材质非金非铁,蕴含着一种稳定而隐晦的空间之力。巡天镜在其上扫描,反馈回的信息显示,这钥匙更像是一个“信标”或者“权限令牌”,其核心功能是定位与开启,而非攻击或防御。
而那个星域坐标,在结合钥匙的感应后,变得清晰了许多。目标并非在遥远的其他星辰,而是在瀚海界内,位于南域之外,一片被称为“无涯海”的广阔海域深处,一个名为“星陨群岛”的区域。
“无涯海……星陨群岛……”林凡搜索着记忆。无涯海浩瀚无边,据说比南域大陆还要辽阔无数倍,海中妖兽横行,岛屿星罗棋布,资源丰富但也危机四伏。星陨群岛更是无涯海中有名的凶险之地,传说有上古星辰坠落于此,形成了独特的环境,空间紊乱,常有异象,等闲修士不敢深入。
“看来,下一个目的地,就是这星陨群岛了。”林凡目光坚定。虽然路途遥远,环境凶险,但为了巡天镜碎片,为了探寻古老契约的秘密,也为了更快地提升实力以应对未来的风暴,这一趟势在必行。
他首先需要一份详细的、尤其是关于无涯海和星陨群岛的海图与情报。流云仙城是不能回去了,但南域沿海,还有几座大型的修仙城池,或许能找到所需。
他选定了一个名为“望海城”的沿海大城作为中转站。此城是南域与无涯海贸易的重要枢纽,龙蛇混杂,消息灵通,且距离他目前所在位置相对较近。
规划好路线后,林凡再次改换形貌,变成一个面容普通、风尘仆仆的中年海客模样,修为压制在筑基后期。混元金丹与巡天镜的力量完美内敛,此刻的他,看上去与那些常年奔波于海陆之间、寻求机缘的散修毫无二致。
他并未御空飞行,那样目标太大。而是混入了一个前往望海城的小型商队,支付了一些灵石,搭乘其兽车,不紧不慢地向着东方沿海行进。
商队规模不大,由几名筑基期的管事和数十名炼气期的伙计组成,护卫力量一般,主要运输一些南域特产到望海城贩卖。林凡低调地待在车队末尾的一辆兽车上,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调息,消化着之前观摩核心碎片的收获,以及推演《诸天感应篇》的种种运用。
偶尔有商队管事或护卫试图与他攀谈,都被他三言两语不着痕迹地打发过去,显得沉默而孤僻,符合一个常年跑海、见多识广却又不想惹麻烦的散修形象。
路途漫漫,穿越山林,跨越河流。期间也遇到过几波不开眼的劫匪和小型妖兽袭击,但都被商队护卫和管事联手击退,林凡始终未曾出手,冷眼旁观。
他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了熟悉新获得的能力上。尤其是对“监察”权柄的初步运用,让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数十里范围内的风吹草动,修士间的隐秘传音,甚至是一些低阶障眼法,在他有心探查下,都如同掌上观纹。
他甚至尝试着,以微不可察的镜光,扭曲自身周围小范围内的光线与气息,达到一种近乎“视觉隐身”的效果,虽然持续时间不长,消耗也大,但在关键时刻,或许能起到奇效。
一个月后,商队终于抵达了望海城。
还未靠近,一股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便扑面而来。远远望去,一座宏伟的巨城依山傍海而建,城墙高耸,闪烁着阵法符文的光泽。码头上帆樯如林,无数大小船只进出不停,空中也有各色遁光穿梭,繁华程度,比之流云仙城犹有过之。
缴纳了入城费,林凡随着商队进入城中。街道宽阔,人流如织,两旁店铺林立,贩卖着各种来自无涯海的特产——巨大的珍珠、斑斓的珊瑚、奇异的深海矿石、乃至被驯化的低阶海兽,琳琅满目。修士的气息也混杂无比,从炼气到金丹都能感应到,甚至隐约有几股晦涩深沉的气息,可能是元婴老怪在此隐居。
林凡没有浪费时间,直接找到了城中最大的商会——“万通阁”。此阁背景深厚,据说与中域某些大势力有关联,分号遍布瀚海界各大城池,以消息灵通、货物齐全着称。
他出示了部分灵石,要求购买关于无涯海,特别是星陨群岛的详细海图、航行笔记、以及相关风物志。
万通阁的管事见林凡气息不俗,出手也算阔绰,态度很是客气,很快便取来了数枚玉简和一份材质特殊的皮质海图。
“道友是要去星陨群岛闯荡?”管事一边结算灵石,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那里可是凶险得很呐,空间裂缝、诡异海兽、还有那要命的‘星磁乱流’,每年不知道有多少自信满满的道友折在里面。道友若想去,最好还是搭乘那些有固定航线、防御力强的跨海宝船,或者雇佣熟悉航路的老海狗带队。”
林凡接过玉简和海图,神识一扫,内容果然详尽,标注了许多危险区域和已知的安全航线,价值不菲。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多谢管事提醒,某自有打算。”
付清灵石,林凡收起东西,转身离开了万通阁。
他并未在城中停留,而是在城西一处相对偏僻的客栈租下了一个小院,开始潜心研究刚刚到手的情报。
海图与玉简中的信息相互印证,逐渐在他脑海中勾勒出无涯海与星陨群岛的轮廓。那片海域确实危险重重,但机缘也同样众多。星陨群岛因其特殊环境,盛产几种外界罕见的星辰属性灵材,甚至偶尔会有上古修士洞府或坠落星辰的残骸出世。
而青铜钥匙与星域坐标共同指向的位置,位于星陨群岛的深处,一个被称为“乱星礁”的危险海域附近。那里星磁乱流尤其猛烈,空间极不稳定,几乎没有任何常规航线敢于靠近。
“乱星礁……看来,寻常方法很难抵达。”林凡眉头微蹙。搭乘跨海宝船或雇佣向导,都只能到星陨群岛外围,想要深入乱星礁,必须依靠自身。
他仔细研究着海图上关于星磁乱流的记载。这种乱流无形无质,却能干扰灵力运转,扭曲神识,甚至撕裂空间,是星陨群岛最令人闻风丧胆的自然险阻之一。金丹修士若被卷入核心,也有陨落之危。
“或许……可以借助巡天镜?”林凡心中一动。巡天镜蕴含空间道则,对空间波动极为敏感,或许能提前预警甚至一定程度上规避星磁乱流。而且,新领悟的“监察”权柄,也能帮助他在混乱的环境中更清晰地辨别方向。
风险依然存在,但并非毫无希望。
他决定,不做停留,即刻出发!趁着四大势力的注意力还未完全从迷雾沼泽事件转移过来,尽快赶到星陨群岛。
在客栈小院中,他再次清点自身储备,补充了一些常用的丹药和符箓。随后,他悄然离开了望海城,来到一处无人的海岸悬崖边。
望着眼前一望无际、波涛汹涌的蔚蓝大海,林凡深吸一口带着咸味的空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心念一动,“混尘”剑发出一声轻吟落入脚下,剑身光华流转,托着他的身体缓缓升空。他没有选择常见的船只,决定御剑跨海!虽然消耗更大,但更加灵活自由,也更能应对突发状况。
确定好方向,林凡化作一道不起眼的青色剑光,贴着海面,向着无涯海深处,向着那危机与机遇并存的星陨群岛,破浪而去!
沼泽之外天地宽,御剑跨海向星陨。新的征程,已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