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海,碧波万顷,浩瀚无垠。
御剑飞行于海天之间,下方是深不见底的蔚蓝,偶尔有巨大的阴影游弋而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头顶苍穹高远,与茫茫大海在视线尽头融为一体,让人顿生渺小之感。
林凡收敛气息,剑光贴着海面数丈高度疾驰,尽量不引起强大海兽或过往修士的注意。他按照海图指引,避开了一些标注有危险海兽巢穴或异常天气的区域,一路向东南方向飞去。
起初数日,风平浪静。除了偶尔遇到一些低阶海鸟和鱼群,并未发生什么意外。林凡一边赶路,一边分心参悟《诸天感应篇》,巩固着观摩核心碎片所得。他对巡天镜的运用越发纯熟,监察范围已能稳定覆盖方圆百里,对灵力波动的感知也敏锐了数倍。
然而,随着不断深入无涯海,环境开始变得恶劣起来。天空不再总是湛蓝,时常有乌云汇聚,掀起狂风暴雨,巨大的浪头如同山峦般砸落。海中的妖兽也愈发强大,林凡曾远远感应到一股堪比金丹后期的恐怖妖气从深海掠过,让他不得不小心绕行。
半月之后,前方的海平线上,开始出现一些零星的黑点。随着距离拉近,那些黑点逐渐放大,变成了一座座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岛屿。有的岛屿绿意盎然,生机勃勃;有的则是光秃秃的岩石,寸草不生;更有一些岛屿上空笼罩着诡异的霞光或雾气,散发出不寻常的能量波动。
星陨群岛,到了!
根据海图显示,这片群岛范围极广,岛屿数以万计,星罗棋布。其外围区域,还有一些修士建立的据点和小型坊市,供往来修士休整交易。但真正的核心区域,尤其是“乱星礁”附近,则人迹罕至,被视为禁区。
林凡没有前往那些外围据点,他的目标明确,就是乱星礁。他调整方向,按照青铜钥匙传来的微弱牵引,朝着群岛深处飞去。
越是深入,周围的灵气变得越发紊乱。天空中开始出现一些极光般绚丽、却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光带,那是逸散的星辰之力与天地灵气混合形成的异象。海流也变得湍急而毫无规律,巨大的漩涡不时出现,吞噬着一切。
同时,林凡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作用在身上,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微微震颤。这便是星磁乱流的影响开始了!它干扰着灵力运转,让御剑飞行变得比平时困难数倍,神识探出也如同陷入泥沼,变得模糊不清。
他不得不降低高度,几乎贴着海浪飞行,以减少乱流的影响,并全力催动巡天镜。镜面清辉流淌,努力在紊乱的磁场和空间波动中,为他梳理出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
“嗤啦——”
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突然在他前方十余丈处一闪而逝,将途经的一只巨大海鸟瞬间切成两半,鲜血还未洒落便被紊乱的空间之力湮灭。
林凡瞳孔一缩,背后惊出一身冷汗。若非巡天镜提前零点一瞬捕捉到那细微到极致的空间波动,让他下意识偏转了方向,刚才被切开的可能就是他自己!
这星磁乱流,果然名不虚传!防不胜防!
他更加小心,将速度再次放缓,神识与巡天镜结合,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前方每一寸空间。
又前行了百余里,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海面上漂浮着一些散发着微光的奇异浮游生物,天空中的光带更加密集绚丽,但却蕴含着狂暴的能量。偶尔可以看到一些巨大的、仿佛被强行撕裂的船只残骸,或是不知名的巨大骨骼半埋在沙滩上,诉说着此地的危险。
青铜钥匙的牵引感越来越强,指向一片被浓郁七彩霞光笼罩的海域。那里霞光翻滚,如同沸腾的彩色海洋,根本看不清内部情形,只能感受到其中传来的、令人心悸的空间撕裂感和狂暴的星辰之力。
乱星礁!钥匙指向的目的地,就在那片七彩霞光的核心区域!
林凡停在霞光区域外围数里之外,面色凝重地看着前方。这里的星磁乱流强度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肉眼可见一道道细密的黑色空间裂缝如同游鱼般在霞光中时隐时现,更有一股强大的引力从霞光深处传来,拉扯着他的身体,欲要将他吞噬进去。
御剑飞行在此地已经极其危险,随时可能被空间裂缝撕裂,或者被那股引力拖入绝地。
他降落在一块突出海面的、焦黑色的巨大礁石上。这块礁石质地奇异,似乎能一定程度上抵抗乱流的影响,算是附近难得的落脚点。
“必须想办法进去……”林凡凝视着那片死亡霞光,脑中飞速思索。硬闯肯定不行,那无异于自杀。巡天镜能预警,但面对如此密集的空间裂缝和强大的引力,预警也来不及反应。
他尝试着将神识小心翼翼探入霞光,却如同石沉大海,瞬间就被紊乱的能量撕碎。投石问路,石块没入霞光,顷刻间化为齑粉。
似乎陷入了绝境。
林凡没有急躁,他盘膝坐在礁石上,全力催动巡天镜,镜光不再试图穿透霞光,而是仔细分析着霞光边缘能量流动的规律,以及那些空间裂缝出现的频率和轨迹。
同时,他回想起《诸天感应篇》中关于空间道则的阐述,以及观摩核心碎片时感受到的“监察”权柄。监察,不仅仅是看,更在于“理解”和“顺应”。
“或许……我不应该抵抗它,而是……融入它?”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
星磁乱流是自然天威,是星辰坠落引发的空间异变。强行对抗,如同螳臂当车。但若能理解其运行的一丝规律,顺应其力,或许能找到一线生机!
他闭上双眼,将心神彻底沉入巡天镜。这一次,他不再试图用镜光去“看”清乱流,而是去“感受”乱流中蕴含的那一丝丝微弱的、属于星辰坠落的本源空间道则。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凡如同老僧入定,周身气息与脚下礁石、与周围狂暴的环境隐隐产生了一丝奇异的共鸣。混元道基包容万象的特性在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让他能够承受住这种近距离感悟带来的神魂压力。
一天,两天……
就在他几乎要耗尽心神之时,巡天镜猛地传来一阵清晰的波动!镜面之上,那原本杂乱无章、狂暴肆虐的霞光能量,在其感知中,仿佛出现了一条条极其细微、若隐若现的“脉络”!这些能量脉络并非静止,而是在以一种复杂而玄奥的规律流动、生灭!
而那些致命的空间裂缝,大多出现在这些能量脉络剧烈冲突或衰弱的节点!
一条极其狭窄、曲折蜿蜒,由相对稳定的能量脉络构成的“路径”,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微光,出现在他的感知中!这条路径贯穿了部分霞光区域,指向深处!
机会!
林凡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混沌光华一闪而逝,带着一丝疲惫,更带着无比的锐利!
他长身而起,没有丝毫犹豫,看准那条感知中的“安全路径”,一步踏出!
并非御剑,而是如同闲庭信步,身影诡异地扭曲着,时而前进,时而后退,时而侧移,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那些相对稳定的能量脉络之上,巧妙地避开了空间裂缝的生成节点和强大的引力漩涡!
他就像狂风暴雨中穿梭的雨燕,又如同激流中逆流而上的游鱼,身形在毁灭的霞光中若隐若现,险象环生,却又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致命的危险。
巡天镜清光笼罩其身,全力辅助他稳定身形,修正方向。
短短数里的霞光区域,林凡却走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精神高度集中,灵力消耗巨大。
当他终于一步踏出七彩霞光的范围,脚踏实地时,整个人几乎虚脱,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回首望去,那死亡霞光依旧在身后翻滚咆哮。
而他,已经成功闯了进来!
眼前,是一片更加奇诡的世界。
星陨群岛深处,乱流惊魂终渡。新的挑战与机缘,就在这片破碎的星辰之地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