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黑沙部落的营地在黎明前的寒意中苏醒。
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气息。
巴鲁克与妻子阿莎站在他们帐篷的阴影里。
进行着最后的交谈。
战士已经将李冰的需求和承诺全盘告知。
“去吧，我的战士。”
阿莎用力捏了捏丈夫结实的小臂，眼中只有灼灼的光，“这是黑沙的机会，也是我们的机会。亡灵之血的力量是狂风，懂得借助风势的沙舟才能驶得最快最远。”
她压低声音，几乎是耳语，“你不在时，我知道该怎么做。”
阿莎在知道李冰的力量后。
非常务实的希望。
李冰能够使用心灵力量，帮他们掌控整个部落的权力。
而李冰也确实帮她了。
现在的阿莎已经开了透视眼。
知道了，部落大部分人的秘密和思想。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不能成事，那只能说明她是废物。
巴鲁克看着妻子，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轻叹和紧紧的拥抱。
“保护好自己，还有孩子们。等我回来……一切都会不同。”
既然要扩大权力，就必然要展现出与权力所相等的力量。
回来之后，战士就要公开自己的血脉者身份了。
“放心。”阿莎回以更用力的拥抱，随即利落地推开他。
“别让圣子久等。”
营地的边缘，李冰已骑在狮鹫背上。
幽魂盔甲如同沉默的侍卫立在一旁。
他看着这对夫妻告别，没有催促。
直到巴鲁克大步走来，翻身骑上，他才轻轻拍了拍狮鹫的脖颈。
“走了。”
再次回到流沙城的总部，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
没有刀光剑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流动的暗潮。
被李冰扶上位的大长老。
一位干瘦老者，在议事厅迎接李冰。
他没有丝毫惶恐，只是面色沉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圣子，您回来了。”
干瘦老者的声音沙哑却稳定，他行了一礼，开门见山：
“情况有些变化。南边的‘裂谷集’，东边的‘红石寨’，还有几个规模不小的分部，最近动作频频，以我‘难以服众’为由，不再响应调派人员的命令。”
李冰走到主位坐下，指尖轻敲扶手：“他们公开反对我了？”
“表面上没有。”干瘦老者摇头，嘴角扯出一丝冷峻的弧度：
“他们只针对我，说我是靠着……您的青睐才上位的，不足以代表沙漠旅人的传统与利益。他们声称要‘暂时自治’，等待‘真正众望所归的领袖出现’。”
他顿了顿，补充道，“他们畏惧您的力量，不敢公然反抗。试图架空总部，维持他们自己的独立王国。”
巴鲁克闻言点了点头，对李冰低声道：“这就是祖灵沙漠的生存之道。
“面对无法匹敌的强风，高大的沙丘会选择改变形状，而不是硬抗。
“他们在观察，在等待，想在风沙中找到自己能存身甚至得益的缝隙。”
李冰想想也是。
在沙漠这种鬼地方，一根筋的顺从和同样一根筋的反抗，都活不长。
随机应变，审时度势，才是生存法则。
“正是如此。”
干瘦老者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圣子，请允许我使用传统手段，让他们清醒一下？”
李冰看着干瘦老者那毫不掩饰的锋芒，心里反而舒服了些。
这才像个能在沙漠里混出头的人物。
“可以，你拟定计划吧。”他挥挥手，让长老退下。
有歌谣的心灵力量和巴鲁克这位地头蛇协助。
梳理这些墙头草只是时间问题。
无非多耗费些精神。
真正让李冰感到棘手的，依旧是那个虚无缥缈的“沙漠最低点”。
他动用了旅人组织庞大的情报网络，得到的答案五花八门。
从地脉汇聚的传说，到流沙吞噬一切的寓言，甚至某个古老歌谣里英雄坠落的深渊……
听起来都像那么回事，细究起来却毫无抓手。
至于“沙海蠕虫”？
这东西比“最低点”还不靠谱。
除了吉格那种隐居者画的模糊涂鸦，几乎找不到任何可靠的目击记录。
大部分沙漠民都把这当成哄小孩的睡前故事。
理由很简单现实：越大的动物消耗的能量越多。
如果真存在传说中那种能吞掉沙舟的巨虫，它靠吃什么维持生命？
总不能是啃沙子。
吃人？那早该留下遍地失踪案和恐怖传说了。
若非这是个存在超凡力量的世界，李冰根本不会考虑这种可能性。
日子就在处理旅人组织内部的政治拉扯。
以及支持巴鲁克调动资源、四处搜寻特殊矿脉中度过。
成果还算显着，幽魂盔甲在吞噬了数种稀有金属后。
与李冰的灵魂连接更为紧密。
带来的精神力增幅从600点稳步提升至750点。
算是枯燥事务中难得的慰藉。
借助旅人组织的财力和渠道。
李冰还成功捕获并转化了4只体型庞大、甲壳坚硬、拥有火属性天赋的沙漠巨蝎。
弥补了巨魔单位损失后的火系法术空白。
一位被重金聘请来的、思维尚算清晰的老年火派法源者。
也兢兢业业地完成了教学任务。
让李冰对火焰派系有了更深的理解。
但“最低点”的线索，依旧如同蒸发的水滴，无影无踪。
转机在一个黄昏悄然来临。
一名护卫急匆匆闯入李冰临时的居所，神色紧张：“圣子！有刺客！被我们的人围住了！”
李冰正对着摊开的地图沉思。
闻言，灵魂之眼瞬间将意识投送至事发地点。
只见被围在核心的那人，头戴遮阳斗笠，依旧骑着梦魇黑马。
手中长刀格挡开四面八方的攻击，动作简洁高效。
正是那位远东将领。
“带他过来。”李冰直接吩咐。
片刻后，远东将领被引至李冰面前。
他向李冰行了一个标准的远东礼节。
“亡灵之血，许久未见，请原谅我的无礼。事态紧急，我想尽快见到您。”
将领的声音平稳，带着一丝歉意。
李冰抬手止住他可能的寒暄：“直接说事。”
将领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化为坦然：
“我是来致歉，并澄清一桩旧事。上任大长老……是我杀的。。”
一旁的干瘦老者眼神骤然锐利，手按上了腰间的弯刀。
战士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李冰面色不变，只是示意他继续。
“那时我刚至沙漠，为生计所迫，接了一份雇佣。”
将领解释道，“当时我并不知目标身份。近日，当初雇佣我的组织，竟以此威胁我。”
“亡灵之血，您是位明事理的贵人，因此我特来向您说明原委。”
李冰听完，脸上没什么波澜，只是淡淡地问：
“你进入沙漠，不是为了你的‘试炼’吗？进展如何？”
见李冰并未追究旧事，将领松了口气。
随即眉头皱起：“我确实找到了试炼要求清除的那群‘怪物’的巢穴。但……
“盘踞在那里的巨兽数量远超预期。无翼龙至少有二十二只，沙漠巨蝎亦有十六头以上。
“我一人之力，难以清除，故而正在筹集人手和资金。”
“二十二只无翼龙？十六头沙蝎？”
李冰闻言，真正感到惊讶了。
他一直在搜寻巨兽群的踪迹。
沙漠旅人组织可从来没提供过如此分量的情报。
“在什么地方？”
将领报出了一个地名，并大致描述了方位。
李冰立刻在地图上找到对应位置——
那是一片被标记为“死亡流沙区”的绝对禁区。
作为商人组织，沙漠旅人根本不会靠近这种区域。
也难怪一无所知。
“很好。”李冰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看向将领：
“带我去找那个威胁你的组织。处理完这点小麻烦，你那些巨兽……我帮你解决。”
远东将领一怔，随即抱拳，深深一躬：“多谢贵人！此恩，我记下了。”
李冰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终于，有点像样的收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