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那个不长眼、试图勒索将领的小型暗杀组织。
对李冰而言如同拂去肩上的尘埃。
过程简单到乏味：
歌谣的旋律在对方据点内回荡了一圈。
核心成员便眼神空洞地，交出了所有关于雇佣记录的皮卷。
排着队走向流沙城的监狱。
李冰甚至没记住这个组织的名字。
至于当初雇佣将领的。
并不是一个具体的人。
沙漠旅人大长老这个职务引起了太多人的仇恨和敌视。
用李冰的话说，就是大伙拼了个暗杀单子。
一部分沙漠旅人的分部以及中层管理者。
也算是间接参与了暗杀。
被李冰借着大义处理了，算是小小的巩固了一下稳定。
“麻烦已清。”李冰对将领说，“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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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身前往“死亡流沙区”的前夜。
营地边缘的沙地上。
远东将领正进行着例行的修行。
他低喝一声，全身肌肉绷紧。
竟将沉重的梦魇战马“影驹”稳稳背负在宽阔的背脊上。
每一步踏出，都在沙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远东人在觉醒后还会继续锻炼啊。”战士抱着臂膀有些意外。
符文觉醒不但会带来生命力场。
还能在很大程度上锁住战士的身体素质。
至少在60岁之前几乎是不会下滑的。
蝰蛇相比其巅峰状态。
身体素质也没有变化。
是心态以及技巧下滑了。
符文战士在觉醒后的锻炼，大部分是为了增进技巧。
远东将领调整着呼吸，沉声回应：“心与体，皆不能懒惰，这是锤炼的一部分。”
李冰在一旁静静看着。
心想纳克特若在此，一定会十分赞同。
毕竟纳克特也是在一直锻炼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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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风帆被升起，特制的宽体沙舟载着一行人滑入无垠沙海。
舵工是老手，精准把握着“沙脉”中相对稳定的气流
让沙舟在致命的流沙上疾驰，
两侧是无尽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金色流沙。
“这里很怪。”巴鲁克站在舟首，眉头紧锁：
他抓了一把被风吹到舟上的沙粒，“我不知该怎么形容，但有点儿像圣子的剑。”
李冰闭目凝神。
他的意识早已通过【灵魂之眼】，寄托于几只在高空盘旋的猎隼之上。
通过这些亡灵的视野。
他俯瞰着这片广袤而诡异的区域。
他“看”到：
无翼龙群分散在各处。
它们只是凭借强壮的躯体和利齿爪牙在沙地觅食、争斗。
一片嶙峋的怪石区里，几头无翼龙正用利爪刨开沙地。
啃食着沙层下一种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类似巨型块茎的植物。
更远处，几头沙漠巨蝎则潜伏在沙丘阴影中。
蝎尾对准了一头落单的无翼龙。
“它们吃那些发光植物，或者互相捕食。”李冰了然。
战斗是逐步清扫式的。
最先是几头在边缘游荡的无翼龙。
它们咆哮着冲锋，依靠纯粹的肉体力量撕咬。
战士双臂一展，金属微粒化作风暴，撕开最前方无翼龙的厚鳞。
他本人则站在由金属悬浮板上，实现了间接飞行。
一只无翼龙倒地的瞬间，李冰指尖微动。
【物质灵魂】连接。
那头无翼龙身体猛地一僵。
随即以一种不自然的、略显僵硬的姿态重新站起。
眼眶空洞，调头扑向曾经的同伴。
他们稳步推进，遭遇小股巨蝎，过程如出一辙：
巴鲁克负责击破，将领负责确认方向和指路。
李冰负责瞬间“回收”并转化为己方战力。
他的亡灵队伍像滚雪球般壮大。
当靠近巢穴核心区域时。
抵抗者变得更强壮。
几头体型更大的“精锐”无翼龙和巨蝎出现。
李冰稳坐亡灵巨蝎背部。
幽魂盔甲覆盖全身。
他抬手，死亡能量压缩成漆黑能量球，激射而出。
“嗤嗤嗤——！”
能量球命中目标。
令鳞皮甲壳迅速枯萎、失去韧性。
歌谣的旋律令巨兽们要么呆滞，要么行动迟缓。
巴鲁克的金属风暴在迟缓的兽群中肆虐。
将领将则人马合一。
在混乱的战场中穿梭，打断那些试图喷出火毒或酸液的巨兽。
战斗呈现一面倒的碾压。
那些体型格外庞大、鳞甲更厚的“精锐”单位。
也不过是多支撑片刻。
便在死亡射线、金属风暴和亡灵的围攻下轰然倒地。
随后……沉默地加入亡灵大军，进一步扩大战果。
最终，他们抵达了巢穴深处。
这里的景象与外部迥然不同。
洞穴豁然开朗，形成一个巨大的天然穹顶。
岩壁上布满了某种散发着幽蓝微光的苔藓，提供着诡异的光源。
空气潮湿而沉闷。
带着浓重的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尘埃味。
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些人工的痕迹。
不再是外围零星的碎石。
而是大块切割整齐、却已严重风化的巨石。
它们嵌在岩壁或半埋在沙土中，构成了粗糙的台阶、残破的拱门轮廓。
这里仿佛是一个被遗忘了无数岁月的远古神殿或堡垒的核心。
如今被巨兽占据，成为了它的王座。
而盘踞在这“王座”之上的。
正是此地最强的存在——无翼龙首领。
它的体型令人望而生畏，足足有三十米长，是寻常无翼龙的两倍还多。
它匍匐在那里，就像一座覆盖着鳞甲的小山丘。
不同于它的同族。
无翼龙领袖的鳞甲呈现出一种深沉的、近乎金属的暗铜色。
它发出狂暴的嘶吼，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声浪震得穹顶的沙砾簌簌落下。
虽然长得很唬人。
但无翼龙领袖依旧没有施法能力。
只是肉体力量在三阶里算不错。
绝对的力量和数量差距下，它的反抗显得徒劳。
亡灵的利齿和骨爪从四面八方涌来。
它连像样的咆哮都没能发出几次。
庞大的身躯便在围攻下轰然倒地，震得地面微微一颤。
瞳孔迅速黯淡下去。
战斗结束，洞穴内暂时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亡灵们的细微声响。
以及……那头无翼龙首领尸体上——
开始弥漫出的不祥暗影。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被从其体内引动出来。
远东将领神色骤然变得肃穆，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
他示意李冰和巴鲁克稍退。
自己则缓步上前，在那庞大的尸体前单膝跪下。
他口中低声念诵起音节古老而晦涩的语句。
随着他的吟诵，尸体上方的暗影能量剧烈翻涌、凝聚，逐渐形成了一柄长剑的轮廓。
那剑通体幽暗，仿佛由最深邃的阴影雕琢而成。
剑身周围的光线都为之扭曲。
将领伸出双手。
做出一个虚托承接的姿态。
那柄暗影之剑缓缓沉降。
最终，如同归鞘般，落入他的掌心。
在长剑入手的刹那。
将领周身原本平稳的暗影符文骤然亮起。
如同被注入了新的活力，散发出的波动明显提升了一个层级。
李冰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能感觉到那柄剑和倒下的无翼龙首领。
没有任何能量上的交互。
现场的情况，更接近于打完boss之后从宝箱里爆出了专属装备。
将领抚摸着仿佛与他生命相连的暗影剑。
转向李冰，礼节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郑重：“大恩无法用言语表达。我欠你一条命，贵人。”
“你觉得值就好。”李冰只是摆了摆手。
战斗结束，洞穴内暂时恢复了寂静。
李冰没有耽搁。
他目光扫过这片巨大的巢穴。
“四处看看。”他言简意赅，率先前进。
巴鲁克和将领紧随其后。
巢穴比预想的更深、更复杂。
在堆积的兽骨和沙砾之下，他们果然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痕迹。
那是断裂的石柱基座，风化严重的石墙残垣。
甚至还有一些疑似陶器碎片的硬块。
“有人曾在这里居住过，很久以前。”
巴鲁克用脚踢开一片浮沙，露出下面一道模糊的、疑似人工开凿的沟槽。
李冰蹲下身，指尖拂过那些石质残骸。
不是完全没有痕迹和符号，但残破的实在厉害。
已经无法分辨了。
“年代太久远了，”李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留下。”
他不甘心。
此行的主要目的尚未达成。
李冰拿出那个由七种沙漠花编织的花环。
走到巢穴中几处看似地势较低的区域，逐一将花环放下。
一次，两次，三次……
花环静静地躺在沙石或岩石上，毫无反应。
没有光芒，没有共鸣。
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有些蔫吧的花环。
李冰眉头微蹙，将花环再次拿起。
难道判断错了？
“最低点”不在这里？
就在他拿起花环，直起身，准备换个思路的刹那——
“轰隆隆……”
脚下的大地，毫无征兆地开始颤抖。
头顶的沙石簌簌落下。
“怎么回事？！”巴鲁克低吼，稳住身形，金属微粒在周身悬浮警戒。
将领则瞬间握紧了暗影长剑。
斗笠下的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影驹不安地刨着蹄子。
几乎同时，李冰的意识通过高悬的【灵魂之眼】看到了巢穴外的景象——
就在李冰剥取巨兽骸骨、堆积血肉的空地旁。
金色的沙海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
一个巨大的、直径超过百米的旋涡瞬间形成。
流沙疯狂向内倾泻。
紧接着，一个难以形容的庞大头颅。
猛地从漩涡中心探出。
头颅覆盖着暗沉、粗糙的厚重甲壳。
没有眼睛，只有一个如同深渊般的圆形巨口，内部是层叠的螺旋齿。
沙漠蠕虫，它真的存在！
而且体型远超李冰的想象。
仅仅是露出的头部，直径就接近三十米。
只要蠕虫不是特别肥硕的类型。
总长肯定是超百米了。
蠕虫显然是被巢穴外堆积如山的、新鲜的血肉气息所吸引。
那深渊巨口猛地张开。
释放出自己的法术能力。
那些无翼龙和巨蝎的尸体。
连同大量沙石，被一股脑地卷起，投向那张吞噬一切的巨口。
吞食的速度快得惊人。
血肉如同汇入无底洞般消失。
李冰瞳孔骤缩，瞬间判断出形势。
这蠕虫吞噬完血肉立刻就会缩回地下。
李冰判断了一下距离。
没有转化为战争领主形态。
只是将一条扩容护符丢给战士。
自己穿戴上幽魂盔甲，迅速飞向蠕虫，“不用跟着我，你们自己骑着亡灵回去吧。”
战士应了一声好。
将领却出乎意料的骑马，跟在了李冰身后，“请让我一同冒险，贵人！”
“什么？”
李冰闻言，不由回头盯着将领，看到了兴奋与决绝。
难道这是将领的试炼第2段吗？
情况紧急，时间紧迫。
李冰没有询问，径直往前飞。
顶着飞沙走石，朝着那深渊巨口冲去。
在临近的瞬间。
他精准地避开层层利齿，冲入了蠕虫口中的黑暗。
影驹发出一声嘶鸣。
远东将领见状，身上暗影符文爆发出强烈光芒。
他与影驹化作一道黑色流影，紧随着李冰冲入巨口！
“疯了！都疯了！”
战士看着那吞噬一切的恐怖巨口。
脸色发白，头皮发麻。
但眼看李冰和将领都已闯入，他狠狠一跺脚。
大量金属微粒瞬间包裹全身。
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金属球体。
然后如同炮弹般，滚入了那令人心悸的黑暗之中。
就在战士进入后不久。
沙漠蠕虫似乎满足地合拢了巨口。
那庞大的头颅缓缓沉入流沙漩涡。
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的闷响，彻底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个逐渐被流沙抚平的巨大凹陷。
以及一片死寂。
.
周遭是绝对的黑暗。
以及粘稠的、带着强烈酸腐气味的湿热。
沙漠蠕虫的肠道剧烈地蠕动着。
每一次收缩都带来天旋地转的颠簸。
李冰化作战争领主形态，周遭的一切仿佛陷入泥沼。
连蠕虫内脏的剧烈痉挛。
在他眼中也成了缓慢的挤压。
借助幽魂盔甲，他稳定地悬浮着。
幽魂盔甲散发出的微光仅能照亮周身数米。
光线之外是深不见底、吞噬一切的黑暗。
“这绝对是我这辈子最糟的主意！”
战士的声音在颠簸中断断续续：
“我发誓！以后谁再跟着别人往怪物嘴里跳，谁就是沙蜥养的！”
相比之下，远东将领显得从容许多。
他与他的影驹，仿佛融入了这片黑暗。
周身散发出的暗影能量如同水波般荡漾。
让他们能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姿态。
紧贴在剧烈起伏的肉壁上。
李冰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歌谣反馈的信息上。
空灵的旋律在腹腔内回荡。
试图侵入这庞然大物的意识。
效果却并不明显，只让蠕动略微减缓。
歌谣传递来困惑的波动。
蠕虫的灵魂强度，并不比卡洛斯高。
但按照歌谣传递出的模糊意思。
蠕虫的灵魂和一般生物的灵魂是两种质感。
几乎是岩石和水流的区别。
“果然，四阶是一种蜕变。”李冰心中了然。
歌谣可以干扰，可以迟缓蠕虫的行动。
但无法像对付普通生物那样，摧毁其灵魂或心智。
反倒是李冰靠锁血。
磨死这玩意儿的概率要大一点。
唯一的问题是，战士和将领应该撑不到那会儿。
“贵人，请看那里。”将领忽然开口。
他手中的暗影长剑指向，侧上方一片肉壁的褶皱深处。
借着幽魂盔甲的光芒。
李冰看到。
在那厚厚的、不断分泌粘液的肉壁间。
隐约嵌着一块巨大的、边缘被腐蚀得圆滑的方形石板。
石板上，残留着模糊却绝非天然形成的刻痕。
李冰目光一凝，正欲靠近细察。
就在这时——
“轰！！”
一次远超之前的、痉挛般的剧烈蠕动猛地袭来！
整个“通道”瞬间被巨大的肌肉力量挤压、变形。
如同巨蟒绞杀猎物！
“小心！”战士大吼。
包裹着他的金属墙壁，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险些崩溃。
将领和他的马，则如同真正的影子。
贴着肉壁侧面滑开，险险避开了正面冲击。
李冰却没有躲闪或硬抗。
他犹豫了一瞬——仅仅一瞬——随即做出了决定。
手臂猛地一挥。
一直被他小心携带的、由七种沙漠花编织的花环。
精准地抛向了石板。
“嗒。”
轻不可闻的一声。
花环落在了那布满粘液的石板表面。
下一刻——
嗡！
七种沙漠花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灵魂。
原本因颠簸和恶劣环境有些萎靡的花瓣骤然舒展开来。
七色光芒交织、盘旋。
形成一个微缩而神秘的图案。
骤然照亮了周围蠕动、黑暗的空间。
与此同时——
一声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沉闷而悠长的嗡鸣贯穿了整个蠕虫的躯体。
不再是捕食时的狂暴。
也不是消化时的规律蠕动。
而是一种……仿佛枷锁脱落的舒畅震颤。
颠簸瞬间平复了大半。
肉壁的挤压也变得柔和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战士又惊又疑，喘着粗气，“它这是……要死了？”
李冰感受着蠕虫灵魂波动的变化。
“岩石”似乎被花环的光芒软化、抚平。
李冰刚要开口。
一个陌生的、带着些微倦怠和奇异共鸣的声音。
直接在三人的脑海中响起：
【你们完成了仪式，暂时安抚了它。】
李冰瞬间明白了关键。
“所以，‘沙漠的最低点’……指的不是地理上的洼地。”
“而是指沉入沙海、被这蠕虫吞噬的……庙宇？或者说，这块石板？”
【啧。】那声音似乎有些不爽，【我其实不太喜欢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