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奶粉消费调研
1. 您的家庭是否有奶粉消费需求（老人、儿童、病人等）：□是 □否
2. 您家庭奶粉消费对象：□婴幼儿 □老年人 □体弱人群 □普通成人 □无
3. 您当前购买奶粉的渠道：□国营百货商店 □供销社 □指定供应点 □难以买到
4. 您每月购买奶粉的数量：□1罐及以下 □2-3罐 □4-5罐 □5罐以上 □不购买
5. 您能接受的奶粉单价（每罐，约500g）：□2元以下 □2-3元 □3-4元 □4元以上
6. 您更关注奶粉的哪些特点：□营养充足 □口感香浓 □价格实惠 □本地供应 □品牌可靠
7. 您认为当前奶粉市场存在的主要问题：□供应短缺 □价格昂贵 □营养不足 □购买困难 □无明显问题
8. 若有本地生产的优质奶粉，您是否愿意优先购买：□是 □否 □不确定
四、综合消费需求
1. 您日常食品采购优先考虑的因素：□价格 □品质 □便利性 □知名度 □供应稳定性
2. 您希望通过哪些渠道购买平遥牛肉和奶粉：□国营商店 □社区供销社 □集市摊位 □上门配送 □其他
3. 您对平遥牛肉和奶粉的供应频次需求：□每日供应 □隔日供应 □每周2-3次 □按需供应
4. 您是否愿意参与食品预订供应（提前登记，定量配送）：□是 □否
5. 您对平遥牛肉、奶粉的其他建议：__________
调研人：__________ 调研日期：1965年___月___日
当最后一份问卷设计完成时，窗外已经漆黑一片。办公室的灯亮着，我在稿纸上看到了一个清晰的路径——用科学调研，为传统产业插上市场的翅膀。
第二天一早，我就拿着厚厚一沓手稿，找到了赵经理。
茶煮匠的油印室在办公楼一层，走进去就能闻到浓浓的油墨味。几台老式油印机摆在长桌上，两个女工正在熟练地操作——铺蜡纸、调油墨、摇手柄，一张张带着湿气的文件就从滚筒下吐出来。
“赵经理，有个急活。”我开门见山。
赵经理接过手稿，翻了翻，眉头就皱了起来：“韩浩同志，这是……问卷？要印多少？”
“先印十万份。”我说。
“多少？！”赵经理手一抖，稿纸差点掉地上，“十万份？！韩浩，你知道十万份是什么概念吗？咱们茶煮匠半个月的量！十万份，光蜡纸就得刻几百张，油墨要用掉几十公斤，纸就更别提了……”
“我知道。”我平静地说，“但这事很重要。关系到平遥牛肉这个产业能不能真正做起来。”
我把在平遥的见闻、和冀教授他们的讨论、我的整体构想，简明扼要地讲了一遍。
赵经理听着，表情从惊讶到凝重，再到理解。
“你是说，要用这份问卷，摸清楚太原老百姓到底愿不愿意买牛肉、喝奶粉？”他问。
“对。”我点头，“光我们觉得好没用，得市场说了算。有了数据支撑，我们去和省里谈试点、要政策，腰杆才能硬。”
赵经理沉吟片刻：“道理我懂。但是韩浩，十万份问卷，不光印刷是大工程，发放、回收、统计，更是天大的工作量。你打算怎么弄？”
“我正要和你商量。”我说，“我想从各大大学学校的学生里，有偿召集一批人。现在春耕支援的高峰期过了，不少学生已经返校。我们可以组织一个‘市场调研突击队’，在太原主要厂矿门口、居民点、商场设立调查点。”
“每组五人，”我继续规划，“一人负责讲解，两人指导填写，一人维持秩序，一人收发表格。每个点配一套桌椅、一块宣传板，上面简单介绍平遥牛肉和奶粉的营养价值。”
“时间呢？”赵经理问。
“利用周末和下午放学后的时间，持续两周。”我说，“问卷回收后，再组织学生进行统计。我们可以设计简单的统计表，按年龄、区域、收入等维度分类汇总。”
赵经理摸着下巴，思考着。
“还有个问题，”他说，“老百姓凭什么配合你填这个？现在大家警惕性都很高，突然有人拿张纸问这问那，很多人会怀疑是特务活动。”
我笑了：“赵经理，你提醒得对。所以，我们需要‘身份背书’。”
“第一，所有调查员必须佩戴‘山西省星火工业建设指挥部’的胸牌——这个我马上去找省里协调制作。”
“第二，每个调查点都要悬挂‘山西省肉牛产业发展群众意见调查’的横幅，落款是省农业厅、畜牧局、商业厅和星火厂联合主办。”
“第三，”我压低声音，“我们可以准备一点小礼物。比如，每个认真填写问卷的人，赠送一张‘茶煮匠’的优惠券，凭券可以半价买一个茶叶蛋或一杯豆浆。”
赵经理眼睛一亮：“这个好！茶煮匠现在在太原名气不小，老百姓认。而且半价优惠，成本不高，但吸引力大。”
他站起来，在油印室里踱了几步，然后一拍大腿：“行！这事我干了！十万份是吧？我亲自督战，三天之内，保证印出来！”
“但是韩浩，”他转身看着我，表情严肃，“问卷印出来只是开始。组织几百个学生上街调查，协调各个部门，确保安全有序……这些事，你得有心理准备。这可不是小打小闹。”
“我知道。”我郑重地说，“赵经理，这件事如果做成了，意义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大。它可能开创一种新的工作方法——用数据说话，用调研决策。”
赵经理深深看了我一眼：“你小子，脑子里装的东西，总是比别人多几步。去吧，这边交给我。你去协调其他事，印好了我通知你。”
从油印室出来，我深吸一口气。
十万份问卷，几百名学生，遍布太原的调查点……这确实是个大工程。但值得。
因为这不只是在为平遥牛肉找销路，更是在为一种新的经济思维探路——在计划经济的框架下，如何引入市场的触角，如何让生产更贴近需求。
下午，我来到了省日报社。
这是一栋四层的苏式建筑，灰色外墙，方正的窗户。走进大门，就能闻到纸张和油墨混合的味道。走廊里人来人往，有夹着稿件的编辑，有背着相机的记者，脚步匆匆，说话都带着报社特有的快节奏。
社长办公室在三楼最里面。我敲了敲门。
“请进。”
推门进去，一位五十多岁、戴黑框眼镜、头发花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者，正伏案审稿。听到动静，他抬起头。
“韩浩同志？”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过来，“稀客稀客！快请坐！”
“刘社长，打扰您了。”我握手，在沙发上坐下。
刘社长亲自给我倒了杯白开水：肯定是有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我谦逊地说，“刘社长，今天来，确实是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我想请省日报，连续一个月，对平遥牛肉进行专题报道。”
刘社长推了推眼镜，没有马上回答。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窗外传来印刷车间隐约的机器轰鸣声。
“一个月？”刘社长缓缓开口，“韩浩同志，报纸版面可是很宝贵的。连续一个月报道一个产品，这在我们报社历史上，从来没有过。”
“我理解。”我说，“但刘社长，平遥牛肉不是一个普通产品。它背后，是一个可能改变山西农业结构的产业，是一群科学家十几年如一日的坚守，是一门传承百年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更是千千万万农民脱贫致富的希望。”
我把调研报告的思路，向刘社长做了汇报。特别强调了“牧工商联合体”的构想，以及通过产业发展带动农民增收、传承传统文化、满足人民群众营养需求的多重意义。
刘社长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
“你是想通过媒体报道，提升平遥牛肉的知名度，为市场开拓造势？”他问。
“这是一方面。”我说，“更重要的是，我想通过报道，让全社会重新认识‘农业产业化’的价值。现在一提到现代化，大家首先想到的是工厂、机器、钢铁。这没错，但农业的现代化同样重要，甚至更基础。”
“平遥牛肉这个案例，可以把养殖、加工、销售、文化、科技等各个环节串联起来，生动展现一个完整产业链的雏形。这对其他地区、其他产业，都有借鉴意义。”
刘社长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街景。
“韩浩，你的想法很有前瞻性。”他转过身，“但你也知道，现在报纸报道什么、怎么报道，都有严格的规定。连续一个月报道一个产品，很容易被批评为‘广告软文’‘商业炒作’。”
“所以，我们需要转换角度。”我早就想好了说辞，“报道不能只讲产品多好，而要讲人、讲事、讲精神。”
“我们可以开一个专栏，就叫《表里山河间的匠心与创新》。第一篇，写冀一伦教授——一个农业科学家，如何十几年如一日，在平遥的试验田里，改良牛种，提高产量。这是科技兴农的故事。”
“第二篇，写雷时雨、马生富老师傅——平遥牛肉的非遗传承人，如何在艰苦条件下坚守传统工艺，又如何在思考与时俱进。这是文化传承的故事。”
“第三篇，写平遥的养牛户——普通农民如何通过科学养殖，改善生活，盖新房，娶媳妇。这是脱贫致富的故事。”
“第四篇，写‘百团大战’的学生调研队——年轻人如何用科学方法做市场调研，连接生产和消费。这是新一代的故事。”
“还可以写平遥古城的历史，写晋商文化中的诚信精神，写牛肉与当地风土的关系……一个月三十篇，每篇一个角度，但都指向同一个主题：在新时代，如何让传统焕发生机，让农业走向现代化。”
刘社长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走回办公桌，拿起笔，在便签纸上飞快地记着什么。
“这个思路好！”他抬起头，“不是就产品说产品，而是通过产品，展现一个时代的变迁，一群人的奋斗，一种精神的传承。这符合我们的办报方针，也有思想深度。”
“但是韩浩，”他又说，“连续一个月，需要大量的采访和写作。我们报社人手紧张，特别是能写出深度报道的记者，现在都各有任务。”
“我有个建议。”我说，“可以从高校中文系、新闻系，抽调一批有写作能力的学生，组成实习记者团。由报社资深编辑带队，深入平遥实地采访。这样既解决了人手问题，又培养了后备人才。”
刘社长笑了：“你这是一箭双雕啊！好，这个主意好！我们和省教育厅协调一下，应该没问题。”
他坐下来，神情变得郑重：“韩浩，这件事我支持。但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您说。”
“第一，报道必须真实。不夸大，不捏造，有一说一。特别是数据、案例，要经得起检验。”
“第二，报道要有温度。要写出人的情感，写出时代的脉搏，写出希望和力量。不能干巴巴的。”
“我保证。”我站起身，诚恳地说，“刘社长，谢谢您的支持。我相信，这一个月的报道，不仅会改变平遥牛肉的命运，也会在山西新闻史上留下重要的一笔。”
“希望如此。”刘社长也站起来，和我再次握手，“我马上安排，明天就开编前会，确定专栏方案和采编团队。你那边有什么最新进展，随时和我们沟通。”
从报社出来，夕阳正好。
金色的阳光洒在灰扑扑的街道上，给这座工业城市镀上一层暖意。自行车铃声叮当作响，下班的人们匆匆往家赶，路边副食店门口排着队，空气里飘着食堂大锅饭的味道。
我站在报社门口，看着这平凡而又充满生机的景象。
十万份问卷，即将开始印刷。
连续一个月的专题报道，即将启动。
但这还不够。要让平遥牛肉真正走进千家万户，还需要一个更直接、更深入的触角。
我想起了茶煮匠。
茶煮匠的中央厨房，我走进去的时候，正好是下午四点多，厨房里最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