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狐的尸体被墨寻以岩石简单封存于洞穴深处,算是入土为安。做完这一切,墨寻回到洞穴靠近入口、能量相对稳定的区域,盘膝坐下,开始审视自身,并思考接下来的道路。
幽狐临死前透露的信息量巨大,但此刻他无力深究,当务之急是恢复实力,乃至更进一步。唯有力量,才能让他在这绝境中活下去,才能去完成未竟之事。
他首先反思了与那神藏境外魔的短暂交锋。那一击之威,至今想来仍心有余悸。同样是神藏境,为何之前在燕国遭遇的地煞门、阴煞宗长老,甚至巡天司的叛徒李扈(当时是分身或压制修为?),给予他的压迫感远不如这虚界中的外魔?
“是了……本质不同。”墨寻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沧溟界乃至其下属国度的修士,无论正邪,其力量根基大多源于天地灵气,修炼的是各种属性的真元、法力。即便是李扈那般叛徒,其核心依旧是沧溟界的功法路数。墨寻的《永夜巡天诀》本质极高,对同源或低层次能量有着天然的压制与亲和,加之他擅长隐匿暗杀,才能在某些情况下越阶成功,但那更多是战术和功法特性的胜利。
而虚界外魔,其力量根源并非灵气,而是那种纯粹的、充满毁灭与杀戮意志的“煞气”。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能量体系,狂暴、侵蚀性强,对基于灵气修炼的护体真元和神魂有着极强的克制效果。它们的肉身(或能量体)结构也迥异于人类修士,那骨甲的防御力远超同阶炼体修士。
更重要的是“境界”的纯粹性。沧溟界的神藏境修士,需要开启体内秘藏,沟通天地,感悟法则,过程繁杂,每个人的实力因功法、感悟、秘藏开启程度不同而差异巨大。而这些外魔,似乎生来就拥有对应层次的力量,且意志纯粹只为杀戮,将自身煞气的特性发挥到了极致,没有任何冗余和犹豫。那头神藏境外魔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台为毁灭而生的完美机器,力量凝练、高效、恐怖。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力量体系,不同的生命形态……”墨寻喃喃自语。这次重创,让他清晰地认识到诸天万界的广阔与复杂。沧溟宗乃至沧溟界,或许只是这无垠宇宙中的一隅。未来若想走得更远,必须拥有包容并理解不同力量体系的心胸与能力。
《永夜巡天诀》直指黑暗与虚空本源,其层次极高,理论上应能驾驭乃至转化各种形式的黑暗与虚空能量,包括这种煞气。只是他目前修为尚浅,对功法的理解还不够深入。
“此地煞气与黑暗能量混杂,虽是危机,却也是磨砺《永夜巡天诀》的试金石!”
想通了这一点,墨寻不再犹豫。他首先服下丹药,运转《永夜巡天诀》,小心地吸收洞穴内相对温和的黑暗能量,修复受损的经脉和内腑。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但他心志坚定,引导着精纯的永夜真元如同最细腻的丝线,一点点疏通郁结,滋养伤处。
同时,他分出一丝心神,开始尝试接触、解析那弥漫在能量中的微弱煞气。神识如同触手,小心翼翼地探向那一缕缕黑红色的能量丝线。刚一接触,一股暴虐、混乱、充满毁灭意味的意念便顺着神识反噬而来,试图污染他的神魂!
墨寻立刻运转《星辰炼神术》,识海中星辉闪耀,将那反噬的意念强行镇压、驱散。他额角渗出冷汗,却更加专注。一次,两次,三次……他不断重复这个过程,每次只接触极其微量的煞气,如同驯服烈马,慢慢熟悉其特性,分析其能量结构,并尝试以《永夜巡天诀》的炼化法门,将其中的纯粹能量剥离出来,过滤掉那充满恶意的意志。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和耗费心神的过程,稍有不慎便可能被煞气侵蚀,堕入魔道。但墨寻凭借强大的神魂和《星辰炼神术》的护持,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渐渐地,他找到了一丝窍门。永夜真元那包容、同化黑暗的特性,对煞气中的能量部分确实有效。而星辉烙印散发出的清辉,则能有效净化那些混乱的意志碎片。虽然效率极低,消耗巨大,但他确实成功地将一丝极其微弱的、被净化后的煞气能量,融入了自身的永夜真元之中!
这一丝能量融入,顿时让他感觉自身的永夜真元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韧性”和“锋锐”,虽然总量没有增加,但质量却隐隐有了一丝提升!
“果然可行!”墨寻心中振奋。这意味着,《永夜巡天诀》确实有潜力驾驭甚至转化这种异种能量!虽然目前只能处理微量,但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开端。
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将主要精力放在疗伤和巩固修为上,只分出少部分心神继续这危险的“煞气炼化”实验。
时间在寂静的修炼中飞速流逝。洞穴内无法感知日月,墨寻只能凭借自身气血运转和真元恢复速度来大致判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十天,也许半月。
他体内的伤势终于尽数痊愈,经脉甚至因祸得福,在永夜真元和微量净化煞气的共同淬炼下,变得更加宽阔坚韧。化灵境三重的修为彻底稳固,并且向着三重巅峰稳步迈进。
而他对煞气的炼化也有了一丝进展,虽然依旧缓慢,但过程顺畅了不少,炼化出的纯净能量也多了些许。他感觉,自己对于“黑暗”的理解,似乎更加深刻了。黑暗并非只有隐匿与吞噬,亦可以包容万物,乃至……转化毁灭。
这一日,他感到自身状态达到了一个瓶颈,单纯的积累已难以快速提升。他站起身,走到洞穴入口,望着外面永恒的黑暗与呼啸的罡风。
是时候离开这里,去探寻出路了。虚界石对“归墟之地”的感应依旧清晰,而幽狐的遗言和“星晷”的约定,也催促着他必须前行。
他深吸一口充满阴寒与煞气的空气,眼神锐利如刀。经过此番深渊潜修,他不仅恢复了实力,更对力量本质有了新的认知。现在的他,比坠崖之前,更强!
身形一动,墨寻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出洞穴,向着裂谷更深、更黑暗的深渊,也是“归墟”指引的方向,潜行而去。前方的路注定更加危险,但他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