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袋里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这是她连续第二天头痛了,眼前时不时还会闪过一片片黑雾。她站在病房窗前,望着外面飘落的雪花,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辉子还牵着她的手在雪地里漫步,说要给她堆个雪人。
小雪啊,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蔡大姐端着刚打来的热水走进来,看见小雪苍白的脸色,连忙放下盆子,要不要去医生那里看看?
小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的蔡姐,可能就是没休息好。她走到病床边,轻轻握住辉子的手。那双曾经温暖有力的大手,现在软绵绵地躺在白色床单上,只有微弱的脉搏证明他还活着。
蔡大姐叹了口气,熟练地拧了热毛巾给辉子擦脸:辉子今天气色不错,我刚才给他喂饭,比昨天多吃了几口呢。她动作轻柔,像对待婴儿一样细心,你看他脸颊都圆润了,医生说这是好现象。
小雪点点头,眼眶又红了。这92天来,她几乎把医院当成了家。白天上班,晚上就来陪床,周末更是寸步不离。同事们都说她瘦了一圈,眼下的黑眼圈深得吓人。
小雪,要不你今天早点回去休息?蔡大姐担忧地说,这里有我呢,你放心。
小雪刚要拒绝,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她不得不扶住床栏才没摔倒。这次头痛来得比昨天更猛烈,后脑勺像是被人用锤子敲打,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行,你得去看医生!蔡大姐急了,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小雪,我这就叫护士来!
小雪虚弱地摇头,却突然发现辉子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她瞪大眼睛,屏住呼吸盯着丈夫的手。果然,那根食指又轻微地颤了颤。
蔡姐!蔡姐!你快看!小雪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辉子的手动了!
蔡大姐赶紧凑过来,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辉子的手。在漫长的几秒钟后,那根食指又轻轻勾了勾,像是在回应她们的呼唤。
小雪泪如雨下,顾不得头痛,俯身在辉子耳边轻声说:辉子,你能听见我说话对不对?我是小雪啊...她的眼泪滴在辉子脸上,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就像他也在哭一样。
蔡大姐已经按响了呼叫铃,声音发颤:医生!医生快来!病人有反应了!
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雪却在这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隐约听见蔡大姐惊慌的喊声,看见医生护士冲进病房,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小雪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上挂着点滴。窗外已经黑了,病房里只开着一盏小夜灯。她试着动了动,立刻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别乱动,你在发烧。
小雪转头,看见蔡大姐坐在床边,脸上写满担忧。辉子呢?他怎么样了?小雪急切地问。
辉子好着呢!蔡大姐脸上露出笑容,你晕倒后,医生给他做了检查,说他的意识确实在恢复!虽然还很微弱,但这绝对是个奇迹!她握住小雪的手,倒是你,医生说你是过度劳累加上重感冒,再不好好休息就要垮了。
小雪这才感觉到浑身酸痛,喉咙火辣辣的疼。但她心里却像照进了一束阳光,这92天来第一次感到希望。蔡姐,我想去看看辉子...
不行,医生说了你必须卧床休息。蔡大姐严肃地说,辉子那边有护士照顾,我刚才还去看过,他睡得很安稳。她顿了顿,声音柔和下来,小雪啊,这三个月你太不容易了。现在辉子有好转的迹象,你更要保重自己,不然等他醒来看见你这样,该多心疼啊。
小雪望着天花板,泪水无声地流下来。她想起结婚那天,辉子在她耳边说的话:我要照顾你一辈子。现在轮到她来守护他了。
夜深了,医院的走廊渐渐安静下来。小雪在药物的作用下昏昏欲睡,朦胧中她仿佛看见辉子站在床边,像从前一样温柔地对她笑。她知道,漫长的黑夜终将过去,就像窗外的雪,再大也挡不住春天的脚步。
小雪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梦里她回到了和辉子第一次约会的那家小面馆。辉子正笑着往她碗里夹牛肉,热气腾腾的面汤模糊了他的脸。她伸手想擦去雾气,却摸到了一片冰凉。
小雪?小雪?蔡大姐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窗外天刚蒙蒙亮,医院走廊已经响起早起的脚步声。小雪睁开眼,发现自己的烧退了不少,但喉咙依然干涩疼痛。
我刚才去看了辉子,蔡大姐端着一杯温水坐在床边,他今早眼皮动了好几次,护士说这是意识恢复的好兆头。她小心地扶起小雪,来,先喝点水。
温水滋润了灼热的喉咙,小雪感觉清醒了许多。我想去看看他。她的声音沙哑却坚定。
蔡大姐知道拦不住她,只好帮她披上外套,搀着她慢慢走向辉子的病房。清晨的医院走廊安静得出奇,只有她们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的仪器滴答声。
推开病房门,小雪愣住了。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病床上,辉子的脸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最让她心跳加速的是,辉子的眼睛竟然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辉子!小雪扑到床边,颤抖的手抚上丈夫的脸颊。那双熟悉的眼睛里虽然还蒙着一层雾气,但确实在看着她。一滴泪水从辉子眼角滑落,顺着太阳穴流进鬓角。
蔡大姐悄悄退出去叫医生,留下夫妻二人独处。小雪把额头贴在辉子的额头上,轻声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我们都等着你呢...
医生很快赶来,做了简单检查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确实是意识恢复的表现,虽然还很微弱,但这是个非常好的开始。他转向小雪,不过康复之路还很长,你们要有耐心。
就在这时,辉子的嘴唇突然动了动,发出一个微弱的气音:...雪...
这个简单的音节让小雪瞬间泪崩。三个月来,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丈夫的声音。医生也惊讶地挑了挑眉:这么快就能发声,真是出乎意料。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快进键。辉子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虽然右侧身体仍然无法自主活动,但他的眼神越来越清明,能断断续续地说些简单的词语。小雪的头疼也在好好休息后逐渐好转,只是医生叮嘱她不能再过度劳累。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小雪推着轮椅带辉子去康复中心的花园晒太阳。初春的风还带着凉意,但阳光暖融融地照在两人身上。辉子用还能活动的左手紧紧握着小雪的手,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
小雪蹲下身,把脸贴在丈夫膝盖上:别说傻话,你能回来就是最好的。她抬头看着辉子消瘦了不少的脸庞,等你再好一点,我们一起去吃那家牛肉面好不好?
辉子缓慢却坚定地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个久违的微笑。阳光下,小雪看见他眼里闪烁的泪光,就像冰雪消融后的第一滴春水。她知道,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