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四年四月,经过大半年的密谋和策划。
欧洲殖民者与李旦海盗集团勾连而成的“联合舰队”及其附属陆军力量,终于完成了战前部署。
他们如同一只多头的海怪,从不同的方向,向着大明辽阔的海疆与新生的大陆领土,伸出了致命的触角,四路烽烟几乎同时点燃。
欧洲殖民者的攻击总共分为四路,而之所以分为四路则主要是他们彼此之间也并不是十分信任,都不愿意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彼此。
第一路,在印度东部边境,阿拉干山脉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去,沉闷的脚步声与金属摩擦声便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孟加拉军”如同一股穿着红色与土黄色混杂衣甲的铁流,涌入了缅甸西北部的丛林地带。
这支大军以五千名训练有素、装备燧发枪和轻型野战炮的欧洲雇佣军士兵为核心,辅以超过七万名被许诺以战利品和土地的印度。孟加拉土邦士兵,号称十万,气势汹汹进入缅甸。
总司令官托马斯·邓达斯少将骑在高大的阿拉伯马上,志得意满,他坚信,面对明国在缅甸薄弱且分散的驻军,这将是一场光荣而轻松的武装游行,目标直指富饶的伊洛瓦底江盆地,他将会重现普拉西战役的辉煌。让那些愚蠢的荷兰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欧洲霸主。
然而,骄傲的英国人和他的雇佣军们,很快便领教到了缅甸丛林的厉害以及明军新任缅甸镇守使孙传庭的棘手。
孙传庭,这位以沉稳和谋略着称的将领,早已通过边境土司和夜不收的侦察,获悉了英军的大致动向。
他知道自己的兵力不足(只有他的第六师1万5000人,可以动用。周敦吉的第五师正在缅甸东部控制新恢复的土地,马祥麟部则驻防大光以应对来自海上的袭击不可轻动),且新附之地人心未定,决不能与敌军硬碰硬。
“传令各部,放弃边境那些无关紧要的寨堡,收拢兵力,依托密林、河流与坚城,派小股精锐人马,骚扰他们的粮道,迟滞敌军!坚壁清野,将所有能带走的粮食、牲畜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就地焚毁,水井投毒!我要让这群红毛夷每前进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都饿着肚子打仗!”孙传庭在宣慰城(原阿瓦)的指挥部内,冷静地下达着一道道命令。
命令下达后,明军也分出几支精锐小股部队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不断袭扰英军漫长的补给线。
他们设置陷阱,狙击落单的士兵,焚烧粮草车队。
很快茂密的丛林成了英军重型火炮和线式战术的噩梦,湿热的气候和蚊虫疾病开始无情地消耗着远征军的体力与士气。
在战术层面上,世界几乎没有任何军队能够同团结起来的华夏军队交锋。
很快孙传庭就用他的疲敌战术,搅得英军补给线天翻地覆。
而印度仆从军则更是纪律涣散,劫掠成性,反而加剧了与当地缅人的矛盾,使得孙传庭得以利用民族情绪,动员部分缅人士兵协同作战。
缅甸的雨季即将来临,空气中弥漫着湿重与压抑。
英国东印度公司的“孟加拉军”在缅北丛林中艰难跋涉了两个多月,最初的锐气已被无尽的骚扰、疾病和补给困难消磨大半。
总司令托马斯·邓达斯少将那张原本志得意满的脸,如今也写满了焦躁与疲惫。虽然明军的小股军队对他的征缅军并未造成太大的损失,可是却让他疲于应付。
他麾下的五千欧洲核心,因疟疾和痢疾非战斗减员已近一成,而超过七万的印度仆从军更是怨声载道,劫掠成性,与当地缅人的冲突时有发生,反而将更多同情推向了明军一方。
“将军,前锋侦察报告,明军主力似乎收缩到了伊洛瓦底江沿岸,其核心就在阿瓦(宣慰城)!沿途只有零星抵抗,缴获的文书显示,明将孙传庭兵力不足,意图固守待援!”一名参谋军官向邓达斯汇报,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
邓达斯灰蓝色的眼睛里重新燃起光芒。
“固守待援?哼,他们的援军正在大光对付我们的舰队呢?传令,全军加速向阿瓦前进!我们要在海军舰队拿下大光之前,拿下这座所谓的‘宣慰城’,让明国人知道,谁才是这片土地未来的主人!”他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重现普拉西战役荣耀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命令部队抛弃部分沉重的、在丛林中难以机动的重型火炮,轻装疾进,直扑阿瓦。
然而,这一切,都在孙传庭的预料之中。
在阿瓦城的临时帅府内,孙传庭正与他手下的将领白广恩、高杰、牛成虎等人对着沙盘推演。
泰昌四年六月末,缅甸的雨季如期而至,天空仿佛被捅破了一个窟窿,连绵的暴雨冲刷着泥泞的大地,伊洛瓦底江水位暴涨,浑浊的江水裹挟着断枝残叶奔腾咆哮。
曾经雄心万丈的英国东印度公司“孟加拉军”,在托马斯·邓达斯少将的催促下,终于拖着疲惫不堪、士气低迷的队伍,抵达了宣慰城(阿瓦)外围。
他们看到的,并非一座惊慌失措、准备死守的孤城,而是一个依托江流、山势和雨林构建的立体防御体系。孙传庭早已将这座旧时缅族王都,改造成了一只浑身是刺的钢铁刺猬。
城垣经过了加固和改造,增加了棱堡结构的炮位和铳眼,城头上旗帜招展,依稀可见明军士兵沉稳的身影。
城外,原本开阔的平地被纵横交错的壕沟、陷马坑和削尖的竹木栅栏所覆盖。
更让邓达斯心惊的是,明军并未完全龟缩城内,他们在城北一处名为“瑞波丘”的高地以及江对岸的几处关键渡口,都设立了坚固的营寨,与主城呈掎角之势,相互支援。
江面上,还有数十艘体型不大但行动迅捷的明军战船巡弋,控制着水道。
“这个孙传庭,果然是个难缠的角色。”邓达斯放下望远镜,眉头紧锁。他原本期望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攻城战,用他带来的剩余重型火炮轰开城墙,然后由线列步兵解决战斗。但现在,战场环境如此复杂,他的兵力优势似乎难以完全展开。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持续的暴雨和补给困难让他无法久拖不决。他决定,发挥己方火力优势和欧洲士兵的纪律性,强行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