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的大军南下杭州以北的湖州、嘉兴不战而降。
深秋的杭州城,很快就被肃杀之气而笼罩。杭州城北二十里处,龙旗猎猎,朱常洛亲率皇家近卫第一师两万精锐,于北门外三十里处扎下大营。
中军大帐前,一杆丈八高的织金龙纛直刺苍穹,在萧瑟秋风中烈烈作响。
帐内,朱常洛身着玄色箭袖戎装,外罩轻便锁子甲,正与几名高级参谋凝视着沙盘。
“陛下,卢象升第四师已抵西门五里,曹文诏第三师已至东门外七里。三面合围之势已成。”近卫师参谋长徐光启之子徐骥躬身禀报。他手中拿着一叠刚刚送达的塘报,墨迹犹新。
朱常洛的目光在沙盘上杭州城的微缩模型上移动。这座东南第一雄城,城墙周长三十六里,高四丈有余,护城河宽达十丈,本是易守难攻之地。但此刻,沙盘上代表明军的红色小旗已如三把尖刀,抵在城下。
“张延登以为,凭着城墙和那点乌合之众,就能与朕抗衡?”朱常洛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令卢、曹二将:西、东两面为主攻,破城之后,第四师控制钱塘门至清波门一线,第三师控制艮山门至庆春门一线。朕的近卫师在北面佯攻牵制,待城门破后,直扑巡抚衙门。”
他顿了顿,又道:“再传一道口谕:破城之后,军纪第一。抢掠民财者斩,淫辱妇女者斩,滥杀降卒者斩。朕要的是一个完整的杭州,不是一片废墟。”
“遵旨!”传令兵飞驰而出。
与此同时,杭州城内的气氛已至冰点。
杭州城,张延登愤怒的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张庆、许成远两个蠢货,居然不战而降,他们以为降了朱常洛,那朱常洛就能放过他们和他们的家族,简直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而在他的下方则坐了一堆杭州城内的士族财阀们,有徐家、刘家、李家、吴家等家主们,这些人所代表的家族里面有很多人都曾经或者是现在在大明朝廷内任职,也因此而发家,现在都是家财万贯的豪族。面对族内在朝的官员先后被贬官霸职,面对朱常洛的咄咄逼人,他们原本以为凭借自己手中的财富,将所有反对朱常洛的人联合起来,就能够一呼百应,同北京朝廷进行对抗,或者至少也可以有个谈判的筹码在手。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花费重金招募起来的军队,居然会在湖州和嘉兴两地,一哄而散,从而使得朱常洛的大军能够兵不血刃的就抵达杭州城下。
而此时他们居然都还没有来得及将城内的家产和族人进行转移。
刘家家主刘士杰非常惶恐的对张延登道:“世侄,听说如今只有南门没有被那京师的军队围住,可否通融一下,让老朽把我刘家的小孙子送出城外,也好为我刘家留下一份香火。”
其他的家主此时也都纷纷出言。
“是啊!总督大人那京师的军队属实是来的太快,我吴家也还有好多财产都没有拉完呢?”吴家家主吴伯言也开口道。
这时一直跟吴家不对付的李家家主李明亮出言讥讽道:“听说你吴家从一个月之前就开始把家产朝海上运,怎么运了一个月都没有运完,莫非是要把你们盖茅房的砖也要拆了带走呀!”
李明亮的话语顿时迎来了人们的一番嘲讽和讥笑,气得吴伯言手里的拐杖忍不住的颤抖,大骂道:“混账东西,混账东西,你姓李的都是混账。”
不过他的这番话语也引起其他两个姓李的小家族和商人的不满。
当即就有人上前帮腔道:“老不死的,你说谁姓李的都是混账,你给老子闭嘴。”这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挽起袖子要上前干仗。
不过很快就有人将其拉住了。
一时之间整个总督府内乱哄哄的一片,让在上位的张延登十分愤怒。
他原本是想要找这些家主们来商议如何防守杭州城,可是没有想到,事情还没有开始商议,却先是引起了这帮家伙们的内斗。而且更关键的是这帮家伙根本没有人心里想的是要守卫杭州,而是一个个都想着要跑。怂恿自己造反的时候一个个都拍着胸脯保证要与杭州共存亡,可当北方京师的军队真正兵临城下的时候,他们一个比一个都想要跑的更快,甚至是连在跑的时候都不忘记还要踩彼此一脚的。
更可气的是那特龙普的舰队,看见自己这方的兵力一瞬间就土崩瓦解,他想的也不是怎么来防御明军了,而是积极的招揽那些世家大族们,用他的军舰一船又一船的帮这帮家伙们把他们的财产和家人给送到南洋去,甚至是为了多装金银和人员,那些雇佣军和水手们居然还擅自拆除了一些武装商船上面的大炮,简直是岂有此理。
然而更让人意外的是这帮家伙居然还真的信了特龙普和他的雇佣军们,天真的相信只要花费自己所有上船财产的三成之后,这些红毛欧洲人就能把他们带到四季如春、美丽富饶的南洋群岛去,然后他们就可以继续享受他们的财产,过他们想要骄奢无比的生活。
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大海上的风险是无处不在的,除了海洋里面的狂风巨浪之外,还有就是那些在背后磨刀霍霍的洋人,他们又怎么会放弃这些心甘情愿把财产送到他们船上手无寸铁的猎物呢?
只要上了他们的船,那么所有的一切还不都是他们说了算,到时候不仅所有的金银都是他们的,而且连人也都是他们的。这世界上还有什么生意,是比这来钱还快的呢?
“哈哈哈...”清醒的张延登甚至都听到了特龙普的狂笑。
不过可惜的是无论他如何苦口婆心的劝阻眼前的这群人,留在这里全力防守,或许还有同皇帝朱常洛谈判的筹码,毕竟现在的皇帝也不是那么嗜杀的人。
然而可惜的是这些人不仅不听他的,反而还把他骂的是狗血淋头。
看到眼前这乱哄哄地场面,张延登知道此时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于是就悄悄地退出了总督府的大殿,带着他的亲信师爷准备去研究如何写给皇帝陛下的投降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