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走后,卫若眉独自坐在窗边,望着庭中渐起的春风,心中却蒙上一层薄雾。
孟承佑的那块玉佩,她十分熟悉。
羊脂白玉,触手生温,雕着简约的云纹,成色极好,但并非绝世珍品。孟承佑常年佩戴,几乎从不离身。她曾问过一次,孟承佑只笑笑,便不再多言。
如今看来,这玉佩对他,十分重要。
那块玉佩……会不会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念想?又或是承佑心中心悦过的某位女子所赠?
孟承佑今年二十七岁了,至今没有婚配过,这其中缘由,孟承佑曾经向她解释过,当年成年之时,华阳皇后正在为他张罗娶亲一事,谁知不多久便去世了,孟承佑为养母华阳皇后守孝三年,婚事便耽搁了下来。
三年之后,又出了天塌的大事,东宫大火,与他感情深厚的太子孟承昭薨于东宫大火,他的婚事再次被耽误。
不多久,他被先帝文端皇帝派去驻守西境,一去就是四年。
加上自太子薨逝之后,他的处境就十分敏感,因他是铁杆的太子党,朝中百官,皆以为他早晚会被清算,更没有哪家身份相当的贵女敢嫁他了。
一来二去,他的婚事就这样被耽误了。
只是,虽然没成婚,但不代表他没有过喜欢的女子吧?
卫若眉这么想着,说不定这玉佩就是他心仪的女子给的定情信物,只是……
正思量间,云裳端着点心进来,见她神色凝重,轻声问:“思思姑娘的事很麻烦?”
卫若眉摇头:“说不上麻烦,只是……”她顿了顿,终是没说下去,转而问道,“玄羽送韩青,也该回来了吧?”
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孟玄羽踏进厅来,身上还带着早春微寒的气息。他解下披风递给侍女,走到卫若眉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手这么凉,怎么不多穿些?”
“不冷。”卫若眉靠在他肩上,犹豫片刻,还是将思思所说的事告诉了他。
孟玄羽听罢,眉头渐渐蹙起。
“承佑的那块玉佩我没问过,我也不知道。不如你什么时候自己问他吧。”孟玄羽很是不屑的说道:“就这么块破玉佩,多大的事,孟承佑这人就是小心眼。”
卫若眉不由白了他一眼:“旁人都小气,就我家夫君最大方。”
孟玄羽伸手揽过她:“那是自然。”
卫若眉问道:“你为何要特意去送韩青?可是有什么事要交待?”
“正是。”孟玄羽眉头微皱:“我给了韩青五千两银子,让他进京帮着打点。”
“你是想要他在皇帝面前说些好话吧?”卫若眉微笑道。
孟玄羽郑重点了点头,“这个兵械局若是办成了,或有可能能保住承佑。”
过了数日,孟承佑终于回了靖王府,卫若眉趁孟玄羽去安排事务,逮住机会向他问起了玉佩的事情。
孟承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是思思来找你?你怎么关心起这事了?”
卫若眉抿嘴笑道:“我向玄羽说起,玄羽说,孟承佑这人就是小心眼,多大点破事?我猜是兄长心上人送的吧?”
“谁说的,眉儿你少乱猜,我哪来的心上人?这玉佩是亡母留下的,亡母留下的东西本就不多,被她自作主张拆了,承佑心中是有些不快。”孟承佑吸了口气,倒也不见脸上有什么喜怒:“也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能怎样?”
孟承佑面色十分平淡,但以卫若眉对他的了解,他介怀的事情不多,这块玉佩又是他母亲留给他为数不多的念想,心中肯定是难过的。
卫若眉想了想道:“承佑兄长,眉儿也不知道如何劝你,只是既然思思找到我,我便想尽力补救,我去寻一绣功出色的绣娘,让她照着从前的花式,用原来的丝线编回一样的给你吧,你看这样可好。”
孟承佑望着卫若眉,眼中有些欣喜:“真的吗?还能编织回原样吗?”
卫若眉白了他一眼:“我也只是这么想着,世上的东西坏了,哪里一模一样?只是尽力而为吧。”
“好。”孟承佑说着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放在光洁的红木案几上,“眉儿怀着孩子,还要操心承佑的事,我真是感激不尽,我还听说你肚里是双生子?”
“是啊,你可别又是要打我与玄羽孩子的主意了吧?”
鉴于承佑经常开玩笑要孟玄羽送个儿子给他,卫若眉十分警惕地望向他。
孟承佑笑道:“没有没有,你放心好了。”
孟承佑离去之后,卫若眉便喊来云裳。
云裳自风影走后,整日无精打采,来了便问若眉:“阿琪有信来吗?”
卫若眉又好气又好笑,白了她一眼:“才出发两天,哪能就有信来?你现在成天想夫君是想得有些魔怔了吧?”
云裳拉住卫若眉的手撒娇道:“眉儿表妹,你有王爷天天陪在身边,你是不知道我的日子有多难捱,以前天天盼着晚上他回院里,现在没个盼头了,一天简直比一年都长。”
云裳一边说一边嗲声嗲气地拉着卫若眉。
卫若眉眼含笑意道:“云裳好姐姐,你这是一刻也离不得你的好夫君啊。”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云裳坐直身子,认真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