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大军在野王城外十里处扎下连绵营寨,旌旗蔽日,刀枪耀目。他并未被之前的顺利冲昏头脑,采纳徐庶建议,先礼后兵,派出一名能言善辩的使者入城劝降,陈说利害。然而,曹仁守志甚坚,为了断绝部下投降之念,竟将来使断然拒之门外,并当场斩杀,将檄文焚毁,以示与城池共存亡之决心。
“好个曹子孝!敬酒不吃吃罚酒!真当俺老张的蛇矛是摆设不成?!”中军大帐内,张飞闻报勃然大怒,额上青筋暴跳,但想起李胤的嘱托和徐庶的谋划,强行压下立刻挥军攻城的冲动。他深吸几口气,环视帐内诸将,最后目光落在沉静自若的徐庶身上:“元直,强攻伤亡必大,大哥要的是河内人心,不是一座打烂了的废城,让百姓怨恨。你可有妙计,引那曹仁老儿出来?”
徐庶成竹在胸,微微一笑,走到临时绘制的野王城防图前,指点道:“将军息怒。曹仁固然善守,然其如今困守孤城,外援被甘宁将军的水军和我军斥候封锁,音讯难通,时日一久,其内心必生焦躁,士卒士气亦会低落。我军正好可利用此点,示敌以弱,诱其出战。”他详细解释道,“我军可佯装因进军过快,粮草转运不济,逐渐减少各营灶数,白日炊烟减半,巡逻队伍故作散漫疲惫之态,夜间营火也安排得稀疏一些。同时,可派出一支数千人的偏师,大张旗鼓,装作往西北方向其他县城‘征粮’的模样,远离大营。如此,给曹仁造成我军粮草不足、军心渐懈的假象。曹仁若见有机可乘,或会按捺不住,出城袭营,以求打破僵局,提振其守军士气。”
张飞听罢,豹眼圆睁,拍案叫绝:“此计大妙!就依元直之言!”当即传令各营,依计行事。
接下来的数日,河北军营寨果然显现出“疲态”。炊烟日渐稀少,巡营的士卒队形散乱,呵欠连天,甚至偶有“军士”为争抢食物而“斗殴”的戏码上演。入夜之后,原本应该灯火通明的连营,也变得影影绰绰,火光稀疏。同时,一支约五千人的队伍,打着“征粮”旗号,浩浩荡荡地离开大营,向西而去,动静颇大,唯恐城上守军看不见。
城头之上,曹仁顶盔贯甲,亲自巡视,日夜观察着河北军营的动静。一连数日,他眉头紧锁,心内生疑:“张飞粗中有细,徐庶多谋,此莫非是诱敌之计?”然而,河北军表现出来的种种迹象,又似乎不似全然作假。尤其是那支远离的“征粮”队伍,若是诱饵,这代价似乎也有些大了。部将史涣按捺不住,抱拳请战:“将军!机不可失!那张飞有勇无谋之辈,纵有徐庶在侧,此等细节岂能面面俱到?观其营寨懈怠,分明是久顿城下,粮草不济,军心已疲!若此时出精兵,趁夜突袭,纵不能尽全功,亦可重创其军,焚其粮草,则野王之围可解!末将愿为先锋!”
曹仁背负双手,在城楼上来回踱步,内心激烈挣扎。固守待援本是上策,但援军迟迟不至(他不知信使大多被河北游骑截杀),城内粮草虽足,但坐看敌军在城外耀武扬威,士气难免低落。若真能抓住机会,予敌重创……他权衡再三,终于,求胜的欲望和对城内士气久守必堕的担忧,压过了最初的谨慎。“好!”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决绝之色,“史涣将军,你此言甚合我意!今夜子时,我亲率五千精锐,出南门袭营!你率余部谨守城池,若见敌营火起,喊杀声大作,便立即率军出城接应,扩大战果!”
“末将得令!”史涣兴奋领命。
是夜,月隐星稀,乌云蔽空,正是袭营的绝佳天气。子时刚过,野王城南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吊桥缓缓放下。曹仁一马当先,身着玄甲,手持长刀,率领五千精心挑选的曹军锐卒,人衔枚,马裹蹄,如同暗夜中潜行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逼向那片看似松懈的河北军大营。
距离营寨还有一箭之地,曹仁见营门哨卒似乎都在打盹,营内寂静,心中暗喜,正欲挥军突入。忽然间,异变陡生!只听一声锣响,刹那间,营地四周火把大亮,如同白昼,照得曹军士卒睁不开眼!伏兵四起,弓弩齐发,箭如飞蝗般射入曹军队列!
张飞一马当先,从营门内冲出,丈八蛇矛直指曹仁,声如霹雳般大喝:“曹子孝!俺老张在此等候多时矣!还不下马受降!”
曹仁一见张飞,心知中计,惊怒交加,急令后队变前队,速速撤退。然而,为时已晚!归路两侧,早已埋伏多时的河北军重步兵挺着长矛大戟,结成紧密阵型,截断了他们的退路。张飞更是不管不顾,直接杀入曹军阵中,蛇矛飞舞,当者披靡,直取曹仁。曹仁无奈,只得挥刀迎战。两员大将顿时战作一团,刀矛相交,火星四溅。主将厮杀,麾下士卒也混战在一起,黑夜之中,但闻杀声震野,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曹仁虽勇,奈何河北军早有准备,兵力又占优势,渐渐将这支曹军精锐分割、包围,形势岌岌可危。
然而,就在城上史涣焦急观望,准备按计划出城接应之时,野王城的南门方向,异变再起!只听“轰隆!!!”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猛然传来!甚至连地面都为之剧烈一震!
徐庶真正的杀招,于此方显!他深知曹仁即便中计出城,野王城防依旧坚固,强攻仍难免伤亡。因此,他早已与神机营统领马钧(字德衡)商议妥当,趁曹仁出城,城内守备注意力被城外大战吸引,相对空虚之机,动用了马钧麾下那支极为隐秘、经过严格训练和多次水利工程爆破实践的“爆破队”,逐步进入历史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