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工兵中的佼佼者,利用夜色和战场喧嚣的完美掩护,早已潜行至野王城南门一侧墙体之下,选择了地质相对疏松、墙体略有老化的地段,埋设了数量可观的改良版火药,并做好了延时引爆装置。
这一声巨响,远超这个时代任何人所能想象的范畴!仿佛雷神震怒,一团巨大的火光和浓烟从城墙根处腾起,碎石断砖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一段长约数丈的城墙,在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轰然坍塌,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犬牙交错的缺口!
“城破了!城破了!”早已埋伏在缺口外不远处的河北军精锐预备队,在副将的率领下,发出震天的呐喊,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那个致命的缺口处,汹涌灌入野王城内!
城头之上的史涣,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惊得魂飞魄散!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世间有何种力量能瞬间摧毁如此坚固的城墙!眼看河北军如潮水般涌入,城内守军因主将不在、又遭此心理重创,瞬间陷入极大的混乱,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史涣虽拼命嘶吼,试图收拢部队堵住缺口,但兵败如山倒,颓势已不可挽回。
城外,正与张飞死战的曹仁,也听到了那声巨响,眼角余光瞥见城中腾起的火光与烟尘,心中顿时一片冰凉!他知道,野王完了!悲愤、悔恨、难以置信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吐血。他虚晃一刀,逼退张飞半步,在亲兵将领的拼死护卫下,再也无心恋战,朝着西面洛阳方向,奋力杀开一条血路,狼狈溃逃而去。主将一逃,残余的曹军更是土崩瓦解,或降或死。
河内郡治野王城,以一种超出时代想象的方式被攻破。至此,河内郡大都,易主李胤。
野王城破、曹仁败逃的消息,由八百里加急快马传至许都丞相府时,曹操正在与荀彧、荀攸等人商议淮南屯田事宜。闻听此报,曹操先是愕然,随即勃然大怒,猛地将手中把玩的一枚心爱玉镇纸狠狠掼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玉石碎片四溅!
“李思远!安敢如此欺我!”他面色铁青,额角血管贲张,一把推开案几,霍然起身,厉声喝问帐下诸将,“谁?!谁愿为孤提一旅之师,踏平河内,夺回野王,将那环眼贼张飞的人头给孤取来!”
夏侯惇独眼圆睁,于禁面色沉毅,徐晃、乐进等一众悍将纷纷出列,抱拳请战:“末将愿往!”“末将请兵五万,必克河内!”
一时间,厅内充满了复仇的喧嚣。然而,谋主荀攸(字公达)却保持着异常的冷静,他快步出列,躬身劝谏道:“丞相息怒!万万不可因一时之愤而乱大谋啊!”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诸将的请战声,“河内已失,张飞据城而守,以逸待劳。且观其破城之法……闻所未闻,竟能摧垮城墙,此必是李胤秘藏之利器,不可不防。我军若仓促北上,顿兵于坚城之下,其有关羽在东牵制,张辽在南骚扰,急切之间如何能下?”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沉重:“更可虑者,南线!刘备借赤壁余威,据有荆南四郡,得诸葛亮、陈登等人辅佐,日夜操练兵马,其志非小。孙权更是狼子野心,据江东而望江淮。若我军主力北调,南线空虚,孙、刘二人岂会坐失良机?届时恐非一河内之失,而是兖豫震动,许都危矣!请丞相三思!”
曹操盛怒之下,胸膛剧烈起伏,但荀攸这番鞭辟入里、直指利害的分析,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瞬间清醒了大半。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脑海中飞速权衡着利弊。是啊,赤壁之创未平,淮南未稳,孙刘联盟虽貌合神离,但面对北方的压力,随时可能再次联手。若此时倾力北上与李胤决战,南线……他猛地想起刘备,想起孙权,想起周瑜……那股沸腾的杀意,被强行压了下去。
他深吸了几口气,又缓缓吐出,脸色依旧难看,但语气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压抑的疲惫和狠厉:“公达……所言,老成谋国。”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随即转向传令官,厉声道,“传孤将令!命曹仁、史涣收拢败兵,退守洛阳,戴罪立功!加派夏侯渊部兵马,严守荥阳、敖仓一线,深沟高垒,多设烽燧,绝不能让李胤的势力,再向南延伸半步!至于河内……暂且记下,待孤平定南方,再与那李思远,清算总账!”
一场可能爆发的全面大战,因曹操的理智和南线的牵制,暂时消弭。河内之战,以李胤集团的全面胜利而告终。此战不仅成功夺取了战略地位极其重要的河内郡,将兵锋直接推进至司隶边缘,严重威胁洛阳、许都,更是对河北军政体系的一次成功检验。张飞在此战中,勇猛而不失章法,纳谏如流,展现了成长为一名智勇双全统帅的巨大潜力。而工兵部队与火药在实战中的首次结合与应用,虽尚显粗糙,但其展现出的巨大破坏力和心理威慑力,已初显锋芒,为未来的军事革新打开了全新的大门。
战后,李胤迅速做出人事安排,委任以善于理政安民着称的杜畿(字伯侯)兼任河内太守,总揽民政。杜畿不负重托,以其卓越的理政之才,迅速安抚流民,恢复生产,清算田亩,推行河北的均田、减赋等新政,并借助河北强大的物资支持,很快稳定了河内的局势。紧随其后,河北的商人、工匠如同嗅到花香的蜂群,纷纷涌入河内,带来的不仅是丰富的商品,还有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河内与河北核心区的经济、文化联系自此日益紧密,逐渐融为一体。
河内易主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天下各方势力中激起了层层汹涌的涟漪,牵动着每一位枭雄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