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开元帝此时正毫无形象地瞪着眼睛，手里捧着那面刚呈上来的“水银琉璃镜”。
“这……这真是人力所能造之物？”
即使是坐拥天下的帝王，此刻看着镜中那个连眼角皱纹都清晰可见的自己，也感到了一阵不可思议。
“太清晰了……清晰得朕都觉得自己老了。”开元帝摸了摸脸，语气中竟带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感慨。
站在下首的萧澈抱着小朝安，陆文卓则恭敬地站在一旁。
小朝安窝在爹爹怀里，看着皇爷爷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哎呀，皇爷爷不要叹气嘛！】
【虽然这镜子确实太清楚了点】
【但您可是帅老头一枚！这叫岁月的沉淀！】
【哪怕满脸褶子，那也是威严的褶子！】
【不像那个大夏的秦枭，年纪轻轻就一脸阴险算计，看着就猥琐！】
原本还在感慨岁月的开元帝动作一僵。
满脸褶子？
他下意识地把镜子拿远了一点，努力挺直了腰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威严一些。
“咳咳！”开元帝放下镜子，掩饰尴尬，“文卓，此物既成，你打算如何处置？直接送去边境售卖吗？”
“回父皇，”陆文卓微微一笑，那是猎人看到猎物落网时的笑容，“直接卖？那太便宜大夏人了。”
“儿臣打算，只卖‘资格’。”
“资格？”开元帝和萧澈同时一愣。
陆文卓从袖中掏出一份早已写好的策划书，那是她连夜赶制的“大盛版顶级奢侈品营销方案”。
“这镜子，首批只出十面。每一面都编上号，刻上‘大盛皇家御制’的印记，名为‘倾城限量版’。”
“大夏的贵族若想买，不能直接用金银买。”
“他们必须先向我大盛出售五千斤精铁，或者一千斤黑铁矿石，才有‘资格’领取一张入场券，参与这十面镜子的竞拍！”
御书房内一片安静。
萧澈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太黑了吧？
想要买东西，还得先低价送上战略物资，仅仅是为了换一个“买东西的机会”？
这哪是做生意，这分明是明抢啊！
然而，还没等他们消化完这个震撼的商业模式，小朝安的心声又一次适时地响了起来。
【哇塞——！！！】
【娘亲威武！娘亲霸气！】
【这不是传说中那个h牌包包的‘配货’制度吗？】
【想买个包？行啊，先买一堆没人要的丝巾、盘子、挂件，配够了货，柜姐才给你看包！】
【娘亲这是把大夏那帮土豪当韭菜割啊！】
【不过嘛……】
小朝安歪着小脑袋，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还不够狠。】
【光要铁矿太单一了，还得加上羊毛！还有他们那些用来搭帐篷的牛皮！】
【告诉他们，只要送来一百张上好的牛皮，就可以获得‘优先竞拍权’！】
【反正大夏人牛羊多，觉得牛皮不值钱，肯定乐意送！】
陆文卓听着女儿的心声，眼中精光大盛！
对啊！牛皮！
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那可是制作皮甲、战靴和马鞍的战略物资！大盛虽然也有耕牛，但严禁宰杀，皮毛来源有限。
如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大夏的战略储备掏空，让他们以后连像样的皮甲都穿不上！
“父皇，”陆文卓不动声色地补充道，“儿臣觉得，除了铁矿，还可以加上他们草原上的牛皮。”
“听说大夏牛羊成群，这些东西他们多得是，若能加上这个作为筹码，他们定然不会拒绝。”
开元帝虽然听不懂什么叫“配货”，但他听懂了“空手套白狼”。
他看着眼前这对精明得吓人的儿媳妇，还有那个在心里出谋划策的小孙女，突然觉得大夏国的秦枭有点可怜。
“准了！”开元帝大手一挥，笑得像只老狐狸。
“就按你说的办！让户部和兵部配合，在落鹰坡设点，朕要看看，这十面镜子，能换回多少好东西！”
……
十日后，大盛与大夏交界的落鹰坡。
一座金碧辉煌的临时拍卖行拔地而起。
门口贴着一张巨大的告示，上面画着那面传说中的“倾城镜”，旁边写着一行霸气侧漏的大字：
“绝世神颜，只待有缘人。非诚勿扰，无铁免谈。”
拍卖行还没开门，门口就已经停满了大夏贵族那装饰着狼皮和鹰羽的豪华马车。
“凭什么不让我进？我有钱！我有的是黄金！”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夏部落首领，正挥舞着手里的金条，对着守门的盛国士兵咆哮。
“对不起，这位大人。”盛国士兵面无表情，指了指旁边的牌子。
“根据规定，您得先去隔壁的‘资源回收处’，缴纳五千斤精铁，换取‘入场号牌’，才能进去。”
“你这是敲诈！是勒索！”首领气得脸红脖子粗。
“下一位。”士兵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哎哎哎！别介！我交！我这就让人去拉！”首领瞬间变脸，一脸谄媚。
“能不能给我留个好位置？我那刚过门的小妾说了，要是买不到这镜子，她就不让我上床啊！”
类似的一幕，在落鹰坡不断上演。
大夏的男人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含泪把自家打造兵器的精铁往盛国这边运。没办法，家里的“枕边风”实在太厉害了。
而在拍卖行的二楼雅间里。
小朝安正趴在窗户边，看着下面那热闹非凡的“进贡”场面，手里抓着一把瓜子，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笑死本仙女了！】
【那个胖子，为了个入场券，把自家骑兵的备用马蹄铁都给扒下来了吧？】
【还有那个，居然真的拉了一车牛皮过来！】
【你看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我们要退货！】
【殊不知，这些牛皮以后可是能做成咱们大盛骑兵的护甲和马鞍啊！】
【这也太好骗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降维打击’吗？】
【用工业时代的审美，收割农业时代的资源。】
【娘亲这一手，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
萧澈坐在旁边，听着女儿的心声，手里把玩着那个从大夏人手里骗……哦不，换来的“优先竞拍权”木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殿下，”这时，二皇子萧勇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兴奋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爆……爆了！”
“什么爆了？又炸炉了？”萧澈眉头一皱。
“不……不是！”萧勇猛灌了一口茶，“是仓库爆了！铁矿石太多，堆不下了！还有那个牛皮，已经收了一千多张了！”
“那个叫秦枭的摄政王，听说为了平息他王妃的怒火，亲自批条子，从军库里调了一万斤精铁过来，说是要包圆剩下的五面镜子！”
“一万斤？”
陆文卓从屏风后走出来，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衣袖，淡淡道：“告诉他，晚了。”
“现在行情涨了。”
“现在的规矩是——价高者得。想要包圆？行啊，让他拿落鹰坡以北三十里的牧场来换。”
“噗——！”正在喝茶的萧勇一口喷了出来，“弟妹，你……你也太狠了吧？拿镜子换地盘？这秦枭能干？”
陆文卓还没说话，萧澈怀里的小朝安已经激动得挥舞起了小拳头。
【换！必须换！】
【那个牧场我看过地图，位置绝佳，正好可以用来建咱们的铁路中转站！】
【秦枭现在已经被逼上梁山了，他老婆都绝食三天了，他要是再拿不回镜子，后院就得起火！】
【这就叫——趁你病，要你命！】
萧澈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与陆文卓如出一辙的腹黑光芒。
“去吧，就按太子妃说的回话。”
“告诉秦枭，这镜子不仅能照人，还能‘照心’。”
“若是连这点诚意都没有，那这大夏第一美人的称号，怕是要落到别家部落王妃的头上了。”
……
大夏王庭。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秦枭看着前方传回来的信报，气得把手里最心爱的玉扳指都捏碎了。
“用牧场换镜子？萧澈小儿，陆氏毒妇！你们这是在割本王的肉啊！”
然而，就在他咆哮的时候，后帐里传来了王妃虚弱却坚定的声音：
“王爷……那镜子，换来了吗？若是没换来，臣妾……臣妾这便去了……”
秦枭身形一僵。
他转过头，看着满帐篷眼巴巴看着他的将领们——这些人的老婆也都在家等着呢。
若是他这个摄政王连面镜子都弄不来，威信何在？
良久。
秦枭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滑落。
“换……”
“给他们换……”
“把落鹰坡北边的草场……割给大盛！”
这一日，被后世史书称为“魔镜之耻”。
一面镜子，换了一座矿山，换了一片草原，更换掉了大夏国最后一丝抵抗的底气。
而在那隆隆作响的大盛车队中，小朝安正躺在全是精铁打造的马车里，做着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