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血月前第五日,最隐蔽的营地。
晨光艰难地穿透终年不散的蒸腾热雾,给赤红色的岩地镀上一层不均匀的暗金色。营地中却是一片肃穆的忙碌。林肃已将古老墓穴中的发现与推测,详细告知了所有人。震惊、激动、随后是更强烈的紧迫感。
甲三正在给包括两名轻伤员在内的所有暗卫分派任务:“王七,李九,你们二人伤未愈,留守营地,负责警戒和物资看管,同时看护好我们所有的绳索、药品和备用武器。其余人等,两人一组,轮班不间断监视火蜥蜴坡、鹰嘴岩方向,以及通往鬼哭洞路径的任何风吹草动。记录下黑水部人员、黑袍人活动的规律、人数变化、以及向沸水潭方向运输物资的情况,尤其是入夜后的动向。”
暗卫们低声领命,迅速散开。
岩卡则带着仅剩的两名苍梧猎手,与林肃围在一张用炭笔在平坦岩石上绘制的、结合了岩卡记忆、暗卫观察和林肃亲自探查的、关于沸水潭区域的粗略地图旁。
“林将军,按您所说,那古墓的入口在沸水潭西北侧水下,而其内部的祭坛和阵法,很可能与上方‘圣使’的邪阵在空间上有所对应,甚至……其力量源泉都部分来自同一条地脉。”岩卡用一根细树枝点着地图上代表沸水潭的圆圈,“如果我们能在血月之夜,当‘圣使’启动邪阵、力量达到顶峰时,从下方古墓同时启动净化古阵,以离火之精为引,或许真能以正克邪,一举摧毁他们的仪式!”
“理论上是这样。”林肃目光沉静,手指划过从鬼哭洞到古墓祭坛的路线,“但有几个关键问题。第一,我们如何确保在血月之夜准确进入古墓,并安全抵达祭坛?鬼哭洞入口隐蔽,但攀爬危险,且可能再次遭遇守卫或未知危险。第二,启动古阵的具体方法是什么?仅仅放入离火之精是否足够?是否需要咒语、特定动作,或者……‘心火澄明’者以自身为媒介引导?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古阵启动后,会产生多大范围、多强的能量冲击?我们身处古墓之中,如何自保?又是否能确保冲击主要针对上方邪阵,而不至于引发地火暴走,造成更大的灾难?”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直指计划的核心风险。
岩卡眉头紧锁:“关于古阵的启动方法……部族最古老的歌谣里只有模糊的提及:‘圣物归位,心火为引,地脉共鸣,邪祟涤荡。’具体如何操作,恐怕只有当年布置此阵的先民大能才知道了。至于自保……那古墓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阵法既然设在那里,启动时应该会保护阵法范围内的区域吧?”他的语气并不确定。
甲三在一旁听着,也提出了军事角度的担忧:“将军,即便古阵能成功启动并克制邪阵,我们还要考虑‘圣使’、黑水部大巫师以及可能存在的‘荆棘之眼’高手的反扑。他们仪式被破坏,定然疯狂。我们必须有安全撤离的路线和接应。”
林肃点点头,这些问题他早已反复思量。“所以,我们的计划必须更加周详,并且做好多手准备。”他用炭笔在地图上快速标注,“首先,进入问题。血月之夜前,我们需要再探一次鬼哭洞,这次不是我个人,而是小队行动。目的是清理可能存在的其他威胁(如残存的古尸傀或陷阱),并在沿途关键节点设置临时固定点和简易预警装置,确保血月之夜我们能快速、安全进入。同时,在古墓祭坛附近,寻找合适的隐蔽位置,作为我们启动阵法时的藏身之处。”
“第二,启动方法。我们需要尝试与离火之精、与那祭坛、甚至与那古阵进行更深的沟通。”林肃看向怀中贴放的皮囊,“离火之精已认可我,或许我能感应到更多。血月之前,我需再次进入古墓,尝试将离火之精放入祭坛石槽,观察反应,但不完全启动。同时,仔细研究祭坛浮雕和阵图细节,看能否找到更多线索。”
“第三,自保与撤离。”林肃的炭笔在地图上划出几条线,“古墓启动阵法时,我们躲在祭坛后方那块巨大的钟乳石后,那里结构相对稳固,且距离祭坛有一定缓冲距离。启动后,无论成败,我们立刻沿原路撤回鬼哭洞口。甲三,你带一半人手,在鬼哭洞上方岩壁接应点,准备好双倍长度的绳索和担架(以防有人受伤无法攀爬),并清理好退往‘哑泉’方向的路径。岩卡,你和你的人,在血月之夜,于火蜥蜴坡外围尽可能制造大的骚乱,吸引黑水部注意力,但切记,一旦听到沸水潭方向传来巨大异响或看到能量爆发,立刻向预定的‘鹰嘴岩’第二集结点撤退,不要回头接应我们,这是命令!”
“将军!”岩卡急了,“我们怎么能……”
“你们的任务是牵制和保存力量,不是送死。”林肃语气斩钉截铁,“如果我们成功,邪阵被破,血祭中断,黑水部必然大乱,你们在外围更能发挥作用。如果我们失败……”他顿了顿,“你们必须活着,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带回苍梧部,带回大靖。这是最后的退路。”
岩卡眼圈发红,用力点头。
甲三则沉声道:“将军,接应点的人手是否足够?要不要从监视火蜥蜴坡的人里抽调?”
“不必。火蜥蜴坡的监视同样重要,我们需要知道‘圣使’他们仪式开始的具体时间和动向。”林肃道,“接应点有五人足够,加上你和岩卡那边可能的支援。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破坏仪式,其次才是撤离。若事不可为……优先确保离火之精不被夺回或摧毁,必要时,可将其沉入沸水潭深处或古墓水潭。”
众人心头一沉,知道林肃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血月前第四日白天,我们进行第二次古墓探查。血月前第三日,根据探查结果,最终确定行动细节和应急预案。血月前第二日和第一日,全员休整,检查装备,养精蓄锐。”林肃做出了最终的时间安排,“现在,各自去准备。甲三,把我们的计划概要,用最简短的密语,设法传递给我们在南境可能存在的联络点,让靖王殿下知道我们的进展和计划。”
“是!”甲三领命,立刻去处理。
岩卡也带着猎手,去准备制造骚乱所需的物品(主要是南疆特有的、能产生大量烟雾和刺鼻气味的植物和矿物)。
林肃独自走到营地边缘,盘膝坐下,将离火之精取出,托在掌心。温润的晶体在晨光下流转着内敛的光华,内部的液态火焰缓缓旋转,仿佛拥有生命。他闭上眼睛,将心神沉入其中,尝试着去“聆听”,去理解这颗大地精华所蕴含的古老记忆与浩瀚意志。
沟通,是当前计划中最不可控,却也可能是最关键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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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血月前第五日,午后。
监国靖王的“静养”偏殿内,药味浓重。萧谨言半靠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几分清明与锐利。强行出手镇压宫变的代价是巨大的,他肩头的伤口反复崩裂,太医不得不重新缝合,内服的汤药也加重了剂量,以压制蠢蠢欲动的混合毒素与玄阴邪力。此刻,他正闭目调息,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吴管事轻手轻脚地进来,看到萧谨言在运功,不敢打扰,垂手侍立一旁。
片刻后,萧谨言缓缓收功,睁开眼,目光落在吴管事身上:“有事?”
“王爷,平州六殿下八百里加急密信。”吴管事连忙上前,将一封火漆密信呈上,“还有,南境也有飞鸽传书到。”
萧谨言精神一振,先接过平州的密信,拆开快速阅览。信中,萧璟详细汇报了在浑河上成功拦截运送“星陨之铁”槽船、击毙及俘获“荆棘之眼”成员多人、缴获全部目标矿石的经过,并提及已加强水陆关卡,继续排查可能存在的其他运输线路。同时,萧璟也表达了对南疆局势的担忧,询问京城情况,并恳请三哥(萧谨言)保重身体。
看到“星陨之铁”被成功截获,萧谨言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丝。北境这条线上的关键物品被阻断,对“圣蛊计划”无疑是一个沉重打击。他提笔,快速写下一道回令,嘉奖萧璟及有功将士,命令其将缴获的“星陨之铁”立即派重兵押送进京,交由龙虎山张天师及工部研究处置。同时,叮嘱萧璟不可松懈,继续加强平州防务和内查,警惕北狄与萧逸可能的动作。
写完平州回令,他立刻拆开南境的飞鸽传书。信是派往边境联络点的暗探所发,内容简短却令人振奋:“目标区域(炎谷)近期能量波动异常,似有地火活跃迹象。根据零星情报及我方潜入人员观察,黑水部与不明势力(疑为‘圣使’)正于沸水潭加紧布置,血祭规模空前。另,有未经证实的古老传说提及沸水潭下可能存在先民遗迹,或与镇压邪物有关。林将军一行暂无直接消息,但其活动区域似有短暂激烈能量冲突迹象,后归于平静,判断应为遭遇战,胜负不明。”
沸水潭下先民遗迹?镇压邪物?萧谨言心中一动,这与他之前根据林肃情报推测的“上古净化阵法”不谋而合!而“短暂激烈能量冲突”,则让他心头一紧,林肃果然遭遇了恶战!
他沉吟片刻,对吴管事道:“传令给南境暗探,不惜代价,设法将‘沸水潭下可能存在先民净化遗迹,或为破局关键’以及‘玄阴真水需以至阳之力(如离火之精)中和’这两条信息,传递给林将军。同时,命令边境集结部队,于血月前第三日,在几个指定方向进行高调的山地作战演习,制造紧张气氛,吸引南疆各方注意力,但绝不准越境挑衅。”
“王爷,大军演习,恐引发南疆各部恐慌,甚至给‘荆棘之眼’制造口实……”吴管事有些担忧。
“要的就是他们恐慌,要的就是他们分散注意力。”萧谨言眼神冰冷,“血月之夜,南疆必有大变。我们无力直接插手,但可以在外围给他们制造压力,牵制黑水部及其他可能被‘圣使’裹挟的部族兵力,减轻林将军他们的压力。记住,演习要真,声势要大,但接触要避免。具体分寸,让南境统帅自行把握。”
“是,老奴明白了。”吴管事领命,又道,“王爷,龙虎山张天师求见,说关于玄阴真水和‘星陨之铁’的研究有初步结论。”
“快请。”
片刻后,仙风道骨的张天师步入殿内,行礼后,神色凝重地开口:“监国殿下,贫道与诸位同僚连夜研究,已有几点发现,事关重大。”
“天师请讲。”
“其一,玄阴真水被邪法污染极深,其核心的‘玄阴本源’已被扭曲,化为一种至阴邪能。常规道家净化手段进展缓慢,恐难在血月前完成。但正如贫道之前所言,若有至阳至刚、品级相当之物(如离火之精)引导中和,或有奇效。然操作极其凶险,需对两种力量都有极深掌控且心志坚定无比之人方有可能。”
萧谨言默默点头,这一点他已知晓。
“其二,关于‘星陨之铁’。”张天师语气更加严肃,“经检测,其中蕴含的‘破煞星辰金’成分虽少,但特性诡异。此物确能作为空间锚点或通道载体。结合从邪教据点缴获的仪式残篇推断,‘荆棘之眼’与南疆大巫师,很可能计划在血月之夜,以‘星陨之铁’锻造的法器为基,以‘离火之精’与‘玄阴真水’(被污染后)的力量为引,血祭生灵为燃料,强行在沸水潭上空打开一条连通‘万蛊之母’沉睡之地的临时通道!一旦通道打开,哪怕只有一瞬,泄露出的邪神气息与力量,也足以侵蚀大片土地,催化无数邪蛊,甚至直接控制部分生灵心神!”
打开通道,接引邪神!这比单纯唤醒或祭祀更加可怕!这是要直接将灾难降临人世!
萧谨言背脊发凉,终于明白了“圣蛊计划”最核心、最恐怖的目的!他们不仅要窃取国运培育蛊王,更是要引真正的邪神之力降临!
“必须阻止!不惜一切代价!”萧谨言声音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殿下,还有第三点。”张天师叹了口气,“贫道查阅龙虎山古籍,发现一则记载。上古时期,南疆确有先民大能以三大圣物布下‘三才封魔大阵’,镇压了一尊自域外降临的邪神(或称‘万蛊之母’)。阵眼分别对应天(星陨之铁,代表‘破煞星辰金’)、地(离火之精,代表‘地火阳炎’)、人(玄阴真水,代表‘玄阴本源’)。三物相辅相成,形成稳固封印。若‘荆棘之眼’的计划是以扭曲、污染后的三物之力强行打开通道,那么理论上,若能寻回真正的、未被污染的圣物,并找到对应的上古阵法遗迹,或许……能重新加固,甚至反制他们的仪式!”
张天师的话,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霹雳,瞬间照亮了萧谨言的思路!与林肃发现的古墓净化阵法、祭坛石槽完全吻合!离火之精是地,玄阴真水是人,星陨之铁是天!林肃找到了“地”之阵眼遗迹,而玄阴真水(虽被污染)和星陨之铁(虽被用作邪器)的“本体”都在自己手中!
“天师,若以被污染的玄阴真水和不完全的星陨之铁,配合林将军手中的离火之精,能否在那上古遗迹中,反向启动阵法,封闭通道?”萧谨言急问。
张天师沉吟道:“理论上有此可能。但风险极高。污染后的玄阴真水力量性质已变,星陨之铁也非完整圣物,且我等并不知晓完整的‘三才封魔大阵’布置与启动之法。强行尝试,成功几率不足三成,且极可能引发更剧烈的能量冲突,造成毁灭性后果。”
三成几率,毁灭性后果。但若什么都不做,邪神通道打开,后果同样是毁灭,甚至更甚。
萧谨言陷入沉默。这是一个关乎无数生灵的、极其艰难的选择。将希望寄托于林肃在南疆的冒险,以及那渺茫的三成机率?
不,这不是选择。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天师,请您继续深入研究,尽可能推演以现有条件启动或模拟上古阵法的可能方法,哪怕只有一丝希望。”萧谨言最终道,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力量,“同时,请您亲自负责玄阴真水的保管与研究,并参与对‘星陨之铁’的处理。本王需要您在血月之夜前,做好一切可能的准备。届时……或许需要您亲自前往南疆。”
张天师浑身一震,看着萧谨言苍白却坚毅的面容,深深一揖:“贫道……领命!定当竭尽所能!”
张天师退下后,萧谨言独自坐在榻上,久久未动。窗外天色渐暗,殿内烛火摇曳。他将平州密信、南境传书、以及张天师的话在脑海中反复推演,一个更加庞大、也更加冒险的终极计划,逐渐清晰起来。
这个计划,需要林肃在南疆的成功,需要萧璟在平州的稳定,需要张天师的研究突破,更需要他自己在京城稳住大局,并在关键时刻,做出那个可能决定所有人命运的抉择。
他轻轻抚摸着乌啼剑鞘,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金属,感受到远方那个人同样炽热而坚定的心跳。
“林肃……我们都已没有退路。”他低声自语,眼中倒映着跳动的烛火,也映照着不容动摇的决心,“那就……赌上一切,拼这最后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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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州,血月前第五日,傍晚。
老鹳渡的封锁与排查仍在继续,但气氛已不如前几日那般紧绷。成功截获“星陨之铁”并捣毁其运输线,极大地鼓舞了军心,也沉重打击了潜伏敌寇的气焰。萧璟亲自坐镇渡口,一方面监督对俘获人员的进一步审讯,一方面处理日常军务。
被俘的绸缎庄老板在酷刑和攻心下,又吐露出一些零碎信息,包括“荆棘之眼”在平州城内另外两处可能的安全屋,以及几条秘密通信渠道。暗卫丙十二正带人按图索骥,进行清理。
然而,萧璟心中并未完全放松。他总有一种预感,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荆棘之眼”费尽心机将“星陨之铁”运往南疆,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放弃。他们一定还有后手。而且,血月之夜将近,萧逸和北狄那边,也太过安静了。
“报——!”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六殿下,北门守军来报,城外十里处发现小股北狄游骑踪迹,约三十骑,正在徘徊窥探,与我军前出哨骑有短暂接触后即退去。”
果然来了!萧璟精神一振,这是北狄惯用的试探伎俩。“传令北门守将,加强戒备,哨骑警戒范围扩大至十五里,但不可主动出击。另外,通知陈老将军和暗卫,注意城内是否有与之配合的异常信号或动向。”
“是!”
命令刚下,又一名暗卫匆匆赶来,是丙十二麾下:“启禀六殿下,丙十二头领在清理东城一处安全屋时,遭遇埋伏!对方人数不多,但身手极高,且使用了毒烟和机括暗器,我们伤了三个兄弟,对方留下两具尸体后逃脱!从尸体上搜出这个!”暗卫递上一块小小的铁牌,样式与之前地窖发现的“荆棘之眼”令牌相似,但背面的数字是“五”!
“五号?!”萧璟接过铁牌,心中一沉。之前是“七号”,现在又冒出“五号”,看来“荆棘之眼”在平州的编号可能代表层级或分工,数字越小,地位可能越高!这个“五号”竟然亲自潜伏在安全屋,还设下埋伏伤了暗卫,其危险程度远超“七号”!
“丙十二怎么样?逃脱的敌人往哪个方向去了?”萧璟急问。
“丙十二头领受了些轻伤,无大碍。敌人向城南方向逃窜,我们的人正在追,但对方显然对城南复杂巷陌极为熟悉,追踪困难。”
城南?那里民居稠密,巷道纵横,确实是藏匿和逃脱的好地方。
“加派人手,封锁城南主要出口,挨家挨户秘密排查,但注意方法,不要引起民乱。重点查访近日有陌生人租住、或者行踪可疑的住户。”萧璟迅速下令,“另外,将‘五号’令牌之事,以及北狄游骑出现的情报,立刻飞鸽传书告知我三哥。”
平州城看似逐渐稳定,但水面下的暗流,却随着血月临近,变得更加汹涌诡谲。萧璟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他必须像一枚钉子,牢牢钉在平州,为南疆和京城的主战场,守住这北境门户。
夜色渐浓,平州城灯火次第亮起。城墙之上,守军警惕地巡视着;街巷之间,暗卫的身影如同幽灵,无声穿行。一场明暗交织的较量,在这座古老的边城,持续上演。
血月倒计时,第五日,在紧张、筹划、博弈与无声的厮杀中,缓缓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