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又是一道惊雷炸响。
龙葵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就往前一扑,整个人埋进了龙阳的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王兄!”
她惊呼出声,带着全然的恐惧和依赖。
龙阳的身体瞬间僵住。
少女柔软的身躯紧密地贴合着他,隔着单薄的寝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曲线,她急促的心跳,以及她身上混合着雨水和淡淡体香的、清甜的气息。她湿漉漉的头发蹭在他的下颌,冰凉,又带着痒意。
他的手臂还保持着拿着布巾的姿势,悬在半空。
理智在疯狂叫嚣,让他推开她。
但胸膛处传来的温热和颤抖,却像最坚韧的藤蔓,捆缚住了他的动作。
他垂眸,看着怀里这颗毛茸茸的、蓝色的脑袋,看着她因为害怕而微微耸动的肩膀。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保护欲和某种更隐秘的占有欲,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几乎要冲垮他一直以来坚守的界限。
他悬空的手臂,缓缓地,缓缓地落下。
最终,落在了龙葵单薄而湿冷的背脊上。
先是轻轻的触碰,随即,收紧。
他将她整个人,更紧地、更深地拥入了怀中。
他的手掌很大,几乎能覆盖住她整个肩胛骨,温热透过湿冷的衣物,源源不断地传递过去。
“别怕。”
他的声音响在她的头顶,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被强行压抑的、浓稠的情绪。
“王兄在。”
这三个字,如同最有效的咒语,瞬间抚平了龙葵所有的恐惧。她在他的怀里,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和……一种奇异的归属感。
她甚至忘记了红葵的“教导”,忘记了那些刻意的举止,只是本能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寻找着更温暖、更舒适的位置,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哭腔的喟叹。
龙阳拥着她,感受着怀中这具温软躯体的全然信赖与交付。殿外雷声依旧,风雨交加,但殿内,却仿佛形成了一个独立于乱世之外的、温暖而静谧的茧。
他清楚地知道,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彻底不同了。
他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
眼底深处,那一直压抑的、名为禁忌的火焰,终于挣脱了束缚,开始无声地、炽烈地燃烧。
而依偎在他怀中的龙葵,在最初的恐惧平复后,清晰地感受到了王兄不同于以往的心跳,和他怀抱里那几乎要将她融化的热度。
体内,红葵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充满愉悦和胜利意味的叹息。
“看吧,龙葵……”她低语,如同魔鬼的吟唱。
“他逃不掉了。”
魔剑的铸造,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铸剑炉日夜不息地燃烧,吞吐着灼人的烈焰,将铸剑坊所在的区域映照得一片诡谲赤红。那火光,不像希望,更像垂死挣扎的喘息,带着不祥的预兆,连空气都仿佛弥漫开淡淡的铁锈与焦糊气味。
关于“王室处女之血”方可铸成神兵的古老记载,如同无形的瘟疫,在绝望的姜国王廷内悄然蔓延。每一个投向龙葵的目光,都开始变得复杂,带着审视,带着一种隐秘而残酷的期待。
龙阳对此的反应,是前所未有的暴戾。
一名老臣在议事时,颤巍巍地提及古籍记载,暗示公主殿下或可……话未说完,龙阳手边的青铜镇纸已携着厉风砸碎在他脚边,飞溅的碎片划破了老臣的官袍。
“谁再敢妄议公主,”龙阳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冰碴,眼神扫过殿内噤若寒蝉的众人,如同利刃刮过骨髓,“犹如此案!”
他劈手斩下,面前厚重的木案应声裂开一道深刻的断痕。
满殿死寂。再无人敢多言一字。
然而,流言和压力并不会因君王的怒火而彻底消失,它们只是转入了更幽暗的地底,像毒蛇一样,伺机而动。龙阳能感觉到那无形的网正在收紧,目标直指他身后那片唯一的净土——他的龙葵。
他开始更频繁地将龙葵带在身边。
议事时,他让她坐在屏风后的侧席,美其名曰“聆听政事,增长见闻”,实则是不愿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校场演武,他甚至命人在点将台旁设下坐席,让她旁观。他处理公务到深夜,她便安静地在一旁的小几上习字、抚琴,或者只是撑着下巴,呆呆地看着烛火下王兄冷峻专注的侧脸。
这种近乎禁锢的守护,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龙葵能清晰地感受到王兄周身那层越来越厚、越来越冷的屏障,以及屏障之下,那只为她一人留下的、滚烫而偏执的入口。
她偶尔会感到窒息,但更多的,是一种病态的安心。仿佛只有被王兄这样牢牢地看着,圈着,她才确信自己是安全的,不会被那可怕的铸剑炉吞噬。
体内的红葵对此乐见其成。
“看,他已经在用他的方式保护你了。”她时常在龙葵心底低笑,“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他要做的,不是把你藏起来,而是……彻底断绝那些人的念头,用所有人都看得懂的方式。”
这一日,前线传来紧急军情,杨国大军有异动,疑似准备发起总攻。龙阳即刻召集群臣,在议事殿进行最后的战略部署。
气氛空前凝重。战败的阴影如同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连带着,那些关于“唯一希望”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隐晦地飘向屏风后那抹安静的蓝色身影。
龙葵坐在屏风后,即使隔着纱幔,也能感受到那一道道或明或暗、带着衡量与某种牺牲意味的视线。她攥紧了衣袖,指尖冰凉。她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那古老的记载,像诅咒一样缠绕着她。
会议中途,有将领情绪激动,提及伤亡惨重,兵力匮乏,几乎是泣血恳求:“王上!若无转机,姜国……姜国只怕……”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所有人都懂。殿内一片悲愤绝望的沉默。
就在这时,一直端坐如雕塑的龙阳,却忽然动了。
他没有回应那将领的话,甚至没有看向任何人。他倏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压抑的大殿中投下极具压迫感的阴影。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径直走向那面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