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琳达的银剑在赤焰中烧得透亮,剑身纹路里渗出金红色的火星,像一条吐信的火蛇。
她足尖点地跃起时,带起的气浪将看台边缘的彩旗卷得猎猎作响——这一剑,分明是要将江镇钉死在演武场中央。
江镇的瞳孔在火光里缩成细线。
他能闻到焦糊的气味,那是自己袖口被火星燎到的味道;能听见老葡萄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响:“水至柔,却能载舟覆舟,你要学的不是硬抗,是借势。”他的左手悄悄按在腰间的玉坠上,那是母亲留下的遗物,此刻正随着心跳发烫。
第一剑刺来的瞬间,他旋身侧步,掌心凝聚的水雾却逆着剑势散开。
弗琳达的剑尖刚触到水雾,便像扎进棉花里,力道被柔化了七分。
看台上有人轻笑:“圣凯因家的三少爷,倒真把贵族礼仪融进打架里了。”查理捏着银杯的指节发白——他方才还跟邻座赌江镇撑不过三招,此刻却见弟弟像片柳叶,轻轻巧巧就避开了烈焰剑的锋芒。
“第二剑。”弗琳达咬着牙,剑身的火焰骤然拔高三寸。
这次她变了招,剑锋划了个半圆,直取江镇咽喉。
江镇没躲,降魔杵横在胸前,青金色的光纹流转间,竟在两人之间凝出道冰环。
赤焰撞上冰环的刹那,腾起大片白雾,弗琳达的睫毛上沾了水珠,视线模糊的瞬间,江镇已退到三步外,袖摆沾着的冰碴子“叮叮”落地。
“三少爷这是让着?”“毕竟圣达克家的小姐,总得留些颜面。”看客们交头接耳,史蒂夫攥着座椅扶手的手背青筋直跳——他比谁都清楚,弟弟每退一步,胸腔里的内伤就翻涌一分。
方才那冰环看似轻松,实则耗光了江镇半成斗气。
弗琳达的耳尖红得滴血。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斗气在灼烧经脉,可江镇的应对始终带着股“点到为止”的从容,像在哄闹脾气的小孩子。
“第三招!”她暴喝一声,火玉牌的红光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包裹,“你当我弗琳达是来演礼仪戏码的?”
这一剑快得连残影都来不及留。
江镇望着刺来的剑尖,突然笑了——他等的就是这股子被激怒的狠劲。
莲台在脚下急转,十二瓣青光化作水幕,将烈焰剑的热气尽数吸进幕中。
弗琳达只觉掌心一凉,剑身的火焰竟被水幕抽干了颜色,露出原本的银白。
“够了!”她踉跄着后退,发梢沾着水汽,“你根本没出全力!”
“弗琳达小姐,我若出全力——”江镇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方才第一剑,就能让你的火玉牌碎成齑粉。”他指尖的风灵印记忽明忽暗,“但我想知道,圣达克家的天才,为何对西格鲁的血契如此在意?”
弗琳达的脸色骤变。
她猛地扯下颈间的银链,坠子是枚刻着太阳纹的徽章:“你母亲当年拿走的东西,该物归原主了!”话音未落,她的斗气突然暴涨,连演武场的青石板都被烤得发烫。
“太阳神怒!”
这是圣达克家族秘传的杀招,传说能引动太阳神的怒火。
江镇抬头望去,只见弗琳达的剑上跃出个赤金光球,光球越胀越大,最后竟凝成轮小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能感觉到皮肤在发烫,喉间尝到血锈味——这招的威力,远超出他对圣达克家底蕴的预估。
“老福耶说过,西格鲁祭师能操控冰与幻。”江镇默念着,右手按在玉坠上,“母亲,借我力量。”
水幕在他四周升起,不是普通的水雾,而是带着冰晶的寒霜。
他的身影在水幕中分裂成三个,两个向左,一个向右。
弗琳达的“太阳”轰然砸下,正中左边的冰雕幻影——那冰雕碎成齑粉时,竟也炸出团火光,与真招的余威撞在一起。
真正的江镇却站在右侧,降魔杵抵住弗琳达的后颈。
“我输了。”弗琳达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但一月后,我会带着真正的太阳神怒再来。”她转身时,眼底的不甘烧得比火焰还烈,“江镇,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看台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查理狠狠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淌进领口都没察觉;史蒂夫抹了把额头的汗,这才发现手心全是指甲印。
江镇却没去看他们,他盯着弗琳达颈间的太阳徽章,脑海里闪过菲儿的脸——那个总在厨房帮老福耶烤松饼的女孩,耳后也有同样的太阳纹。
“三少爷?”阿里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家主让您去正厅。”
江镇应了声,转身时瞥见演武场角落的蔷薇丛动了动。
他眯起眼,隐约听见重物砸地的闷响,还有个奶声奶气的笑声:“哈里叔叔又砸金砖啦,小贝贝要看!”
他没多问。
直觉告诉他,这看似寻常的一天,不过是风暴前的涟漪。
而他要做的,是在风暴来临前,把所有的秘密,都攥紧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