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卷着冰雾掠过斗神台的青石板,将皮里斯的尾音撕成碎片。
江镇望着对方指尖晃动的圣凯因徽章,喉间泛起一丝苦涩——这是安杰斯公爵惯用的手段,用“荣誉弟子”的名头挑动家族内斗。
“皮里斯学长误会了。”他按住弗琳达微微发抖的护腕,后者的金属护甲正随着呼吸节奏撞击着石柱,“弗琳达学姐约我来,是为了印证《破风三式》的破绽。”
“印证招式?”皮里斯突然大笑,斗神袍金线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那三少爷可知道,弗琳达小姐的未婚夫前日刚在北境战死?”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若真无辜,敢不敢和我在斗神台走三招?”
人群哗然。
江镇注意到查理的随从缩着脖子往巷口挪,安杰斯的暗卫手指扣紧腰间的记录筒——他们要的就是这场闹剧。
而弗琳达的护腕撞得更急了,金属摩擦声里混着她压低的抽噎:“别理他,江镇,他就是......”
“我应了。”江镇松开手,袖中玉牌的热度顺着血脉往心脏钻。
前世刑场那盏莲花灯突然浮现在眼前,灯芯将尽时那姑娘说的话,此刻竟比冰雾更清晰:“你欠的债,总得自己还。”他望着皮里斯斗神袍下摆的残莲,突然笑了,“三招太少,不如以斗魂定胜负?”
皮里斯的瞳孔骤缩。
斗魂对决是生死局,可圣凯因家的三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刚了?
他扫过周围举着水晶镜的贵族子弟,咬咬牙:“好!
就用斗魂——省得有人说我以大欺小。“六级斗神对五级斗士,这局他稳赢。
斗神台的铜铃被海风撞响。
江镇站在冰纹石上,能闻到皮里斯刀鞘里渗出的铁锈味——那是长期浸血的痕迹。
对方的刀刚出鞘,他便感到一阵压迫,刀风裹着冰雾凝成狼形,是北境狼魂斗技。
“小心!”弗琳达扑到护栏边,指甲在木头上抠出白痕。
江镇却不退反进,左脚虚点,右肩微沉——这是齐格老师教的“卸力步”。
狼形刀风擦着他的发梢劈进石缝,碎石溅在他脸上,火辣辣的疼,却让他的眼神更亮了。
“你在找死!”皮里斯没想到对方敢硬接,刀势更急。
第二刀裹着雷音,刀光里隐约有锁链虚影——是《锁魂刀法》。
江镇想起老道葡萄的话:“业火焚莲时,要学莲花低头,不是怕火,是等风。”他垂眸盯着皮里斯的刀根,那里有半片残莲暗纹,和《莲花宝鉴》被焚的那页一模一样。
第三刀劈下时,江镇动了。
他左手结了个莲花印,五级斗气突然逆着经脉倒转,掌心的寒晶碎片在斗气里凝成冰晶。
皮里斯的刀势顿了顿——这小子的斗气怎么像水一样软?
可不等他反应,江镇的右手已按上他的刀背。
“葬花。”
冰蓝色的斗气从接触点炸开,顺着皮里斯的刀往手臂钻。
那是比千年寒晶更冷的寒意,竟冻得六级斗神的血脉都开始凝固。
皮里斯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斗魂从体内飘出,那团金色光团在冰雾里挣扎,却被江镇的斗气织成莲花网,缓缓裹进一朵半开的冰莲中。
“这不可能!”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弗琳达的护腕“当啷”落地,她瞪大眼睛,想起三个月前在演武场,这个总被她按在地上揍的三少爷还只会抱头躲招。
洛基的冰山突然发出轰鸣声,冰棱簌簌坠落,像是在为这招喝彩。
奥泰斯的琴音断了,琴弦崩断的脆响里,隐约能听见《往生咒》的尾音。
皮里斯被冰封在雪莲中心,睫毛上结着细小的冰晶。
江镇望着自己发抖的右手,玉牌的热度几乎要灼伤皮肤——这招“葬花”耗光了他所有斗气,连《莲花宝鉴》的护体灵气都被抽走了三成。
他听见弗琳达喊他的名字,看见哥德举着冰棱蹦跳,却只觉得喉咙发甜,有腥气漫上来。
“江三少好手段。”查理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后传来,带着惯常的讥讽,“不过......”他扫了眼冰莲里的皮里斯,“有些秘密,冻住人可不够。”
江镇扶着石栏站直,鲜血终于从指缝渗出,滴在冰莲上,绽开一朵小红花。
他望着查理转身离去的背影,又看向桅杆上收起记录筒的暗卫,突然觉得这场胜利像脚下的冰,看似结实,下面却不知藏着多少裂缝。
“我需要调息。”他对弗琳达笑了笑,可那笑比冰雾还淡,“找个没人的地方。”
玉牌在袖中发烫,烫得他想起《莲花宝鉴》里那句“业火缠莲,方见真章”。
或许从他接住洛基的寒晶开始,从他应下这场决斗开始,某些被埋在轮回里的东西,已经开始破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