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冒险祭炼禁制、开启芥子空间后,林刻又陷入了长达数日的深度沉眠。此番消耗实在太大,真灵如同被榨干的海绵,急需休养。但收获亦是巨大,不仅初步建立了与星辰镜的本源联系,更得了那方寸芥子与神秘罗盘,可谓奠定了复苏之基。
小禾不敢打扰,只是每日修炼愈发勤勉。她隐隐觉得,自己练得越投入,怀里镜子传来的气息似乎就越安稳。那日林刻虚弱至极的回应着实吓到了她,她只想尽力帮他。
山涧的春日短暂,转眼便入了夏。草木疯长,灵气也较之冬日活跃了许多。
这一日,林刻自深眠中悠悠醒转。真灵的疲惫已扫去大半,更觉神清气爽,与镜身的联系也紧密了不少。他甚至能模糊地“看”到镜外小禾正盘坐在院中老槐树下,五心向天,努力运转着那套被他改良过的功法。
小姑娘神情专注,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周身缭绕着淡淡的、充满生机的青色气晕,显然已深得那木系功法的三昧,进境颇快。
林刻心中欣慰,神念微动,尝试着主动汲取外界灵气。
与以往只能被动吸收小禾散逸的气息不同,此次他心念甫起,体内那被初步炼化的禁制便微微一颤,镜身仿佛化作了一个微型的漩涡,开始自主地、缓慢地吸纳起周围天地间的灵气与星辉!
虽然速度依旧慢得可怜,远不如全盛时万一,但这意味着,他终于摆脱了完全依赖小禾的窘境,可以自行“呼吸”了!
丝丝缕缕的灵气与微弱的星辉透过镜面裂纹渗入,滋养着干涸的镜身与真灵。久违的充盈感缓缓回归。
他心中一动,又将神念沉入那方寸芥子空间。
空间依旧狭小混沌,那几件“破烂”静静漂浮。他的注意力再次落在了那面残破的罗盘上。
此次神念增强,感知更为清晰。他“看”到罗盘背面那灰白色漩涡标记旁,似乎还有一些极其细微、几乎与磨损痕迹融为一体的奇异纹路。
这些纹路……并非装饰,更像是一种古老的、残缺的……封印?或者……指引?
他尝试将神念集中于此,仔细临摹、记忆这些纹路的走向。纹路复杂玄奥,以他此刻状态,理解起来极为吃力,只觉得头晕目眩。
但他隐隐觉得,这些纹路至关重要,或许与催动罗盘、乃至理解那时隙裂口的奥秘有关。
就在他全神贯注研究罗盘纹路时,镜外的小禾,修炼也到了紧要关头。
她体内那缕气感已壮大至指尖粗细,于经脉中奔流不息,向着某个闭塞的关窍发起一次次冲击。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小脸涨得通红,身体微微颤抖。
林刻立刻被惊动,神念从芥子空间中退出。
“意守丹田,气沉涌泉,引而不发,蓄力冲关!”他沉稳的意念立刻传入小禾脑海,指导着她行气的关窍。
小禾依言而行,躁动的气感渐渐平复,凝聚成一股更坚韧的力量。
然而,几次冲击,那关窍依旧稳固如山。
小禾有些气馁,心神微散。
林刻“看”在眼里,知她缺了临门一脚的助力。他略一沉吟,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调动起刚刚恢复积攒的、为数不多的星辰之力,并非用于自身,而是将其缓缓透过镜身,化作一缕极其精纯温和的星辉,如同薄纱般,轻柔地笼罩在小禾身上。
“屏息凝神,引导此力,助你冲关!”
小禾只觉一股清凉浩荡、却又无比柔和的力量从天灵盖涌入体内,与她自身的木系灵气非但不排斥,反而水乳交融,瞬间将她那股冲击关窍的力量壮大了数倍!
轰!
仿佛堤坝决口,那坚固的关窍应声而破!
更庞大的气流奔腾而出,贯通新的经脉,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她周身青光大盛,气息陡然攀升了一个台阶!
练气中期!
小禾欣喜地睁开眼,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和更加敏锐的感知。
“多谢林刻大哥!”她知道,又是镜子帮了她。
然而,她话音刚落,却发觉怀里的镜子温度高得吓人,甚至表面都泛起了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林刻大哥?!你怎么了?”她吓了一跳,急忙将镜子捧到眼前。
镜中,林刻也是有苦说不出。
方才助小禾冲关,他调动星辰之力外放,本是量力而行。岂料力量离体的刹那,他体内那刚刚初步炼化的禁制,与外界小禾突破时散发的精纯木灵之气,以及天上洒落的星辉,竟产生了一种意想不到的共鸣!
这种共鸣,引动了镜身更深处的、尚未炼化的禁制!
此刻,镜内空间正发生着剧烈的变化!更多的裂纹在星辉下显现,残存的禁制被激发,狂暴的星辰之力乱窜,反噬其身!
他就像是点燃了一根炮仗,却引燃了整座火药库!
“无…妨!守心…凝神!”他强忍着镜身仿佛要被再次撕裂的痛苦,传递出安抚的意念,同时全力运转那一点点可控的禁制,试图疏导镇压体内暴走的能量。
若处理不好,刚修复的那点镜身恐怕又得崩碎!
就在这危急关头,他目光猛地扫过芥子空间中那面残破罗盘!
只见那罗盘在镜内空间能量暴动的影响下,竟也微微震颤起来!背面那些玄奥的纹路,在混乱星辉的照射下,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丝?
而且,这些纹路的走向,似乎与他此刻体内某些暴走能量的流转轨迹,有着某种诡异的……相似性?
福至心灵!
林刻也顾不得多想,死马当活马医,立刻按照记忆中那罗盘背面的残缺纹路,尝试着引导体内一股暴走的星辰之力,沿着那种奇异的轨迹运转!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股原本狂暴肆虐、横冲直撞的能量,在按照那奇异纹路运转后,竟真的渐渐变得温顺下来,虽然依旧磅礴,却不再具有破坏性,反而缓缓融入镜身,成为滋养的一部分!
有效!
林刻大喜,立刻集中精神,依样画葫芦,引导着其他几股暴走的能量。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那罗盘纹路残缺不全,很多地方需要他自行推演补全,错一点都可能引发更糟糕的后果。
但他仗着对星辰之力的深刻理解和强大的推演能力,硬是在这混乱之中,找到了一条生路!
渐渐地,镜内的能量风暴缓缓平息。更多的星辰之力被驯服、吸收。镜身上,又有几道细微的裂纹在星辉滋养下悄然弥合。
因祸得福!
待到一切平静下来,林刻只觉镜身更加稳固,真灵也壮大了一圈。更重要的是,他对星辰镜的理解,对那奇异纹路的感悟,都深了一层!
那罗盘,绝非凡物!其上纹路,竟是一种高深莫测的、引导甚至掌控星辰之力的法门!虽残缺,却价值无量!
小禾见镜子温度恢复正常,光芒内敛,似乎比之前还要莹润些许,这才松了口气,拍拍小胸脯:“吓死我了……林刻大哥你刚才好烫……”
“略有…波折,现已无碍。”林刻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却更添沉稳,“你既已突破,需巩固修为。明日…我传你一套…运用木灵之气的攻防小术。”
小禾闻言,眼睛顿时亮得像星星:“真的吗?谢谢林刻大哥!”
她终于不再是空有修为,却不懂运用了!
是夜,月华如水。
林刻一边吸收着月华星辉,一边默默参悟着那罗盘上的奇异纹路,并将它与《始源道经》、周天星辰镜的奥秘相互印证,只觉奥妙无穷,前方道路豁然开朗。
而在他感知不到的、镜身最核心的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他本源相融的……时间波动,悄然滋生。
那是炼化了寒铁矿髓、初步掌控禁制、又经此次能量洗礼后,那枚“时光碎片”真正开始与他融合的标志。
山雨欲来风满楼。
潜龙在渊,腾必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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