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真号”在寂静的奥尔特云中航行,如同黑暗森林中的一粒微尘。舰船的损伤在玄圭长老带领的技术团队全力抢修下,已基本恢复。护盾发生器重新上线,推进器阵列虽然未能完全修复至最佳状态,但已能支持常规航行和短途跃迁。
从那个废弃前哨站获取的数据,经过零柒的整理分析,指向了一个更为遥远的坐标——代号“孤星”的深空观测站。它位于奥尔特云的外围边缘,几乎已经脱离了太阳的引力影响范围,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孤岛”。
航程漫长而枯燥。舰员们轮流值守,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研究或维护设备中度过。林刻进一步消化从木星信标和奥尔特云前哨站获得的信息,对“收割者”和宇宙法则的周期性“校正”有了更深的忧虑。秦雪则潜心研究那份与她血脉产生共鸣的“守护者印记”,试图挖掘其中隐藏的力量与知识。
数周后,“寻真号”终于接近目标区域。这里的星际尘埃更加稀薄,背景星光冰冷而清晰。根据坐标,观测站应该就在附近,但雷达扫描却一无所获。
“检测到强烈的空间背景辐射干扰,”零柒报告,“以及微弱的……引力异常。”
林刻释放神念,仔细感知前方的虚空。很快,他察觉到了异样。那里的空间结构并非平滑,而是存在一个极其隐秘的空间褶皱,如同将一张纸巧妙地折叠,隐藏起了一小片区域。
“不是隐形,是空间遮蔽。”林刻得出结论,“观测站被隐藏在一个人工制造的小型空间夹缝里。”
这种技术远超当前联邦或联盟的水平,再次印证了“先驱者”文明的强大。要进入其中,需要找到空间的“接口”或使用特定的密钥。
秦雪再次尝试动用“守护者印记”的力量。她集中精神,将太阴幽荧之力与那份古老的基因共鸣引导至指尖,轻轻点在虚空中。奇迹般地,她指尖前方的空间开始泛起涟漪,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渐渐荡漾开一个仅容小型飞船通过的、不稳定的入口。
“入口维持时间不会太长。”林刻感知着空间结构的稳定性,立刻下令:“‘寻真号’在外警戒,侦察艇随我进入。”
林刻、秦雪、玄圭和墨羽乘坐侦察艇,小心翼翼地驶入那空间涟漪。一阵短暂的失重和感官扭曲后,他们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造型奇特的空间站悬浮在虚无之中。它不像联邦空间站那样棱角分明,也不似联盟建筑那般古朴,而是呈优美的流线型,宛如一颗巨大的银色水滴,表面光滑如镜,反射着遥远的星光。这就是“孤星”观测站。
侦察艇靠近空间站唯一的对接舱门。舱门感应到“守护者印记”的靠近,无声滑开。内部一片死寂,灯光随着他们的进入依次亮起,照亮了纤尘不染但空无一人的通道。
他们直接前往主控室。主控台依然保持着能源供应,巨大的星图屏幕上是熟悉的银河系全景,但此刻,星图正被触目惊心的红色警报区域所覆盖——这些区域如同蔓延的瘟疫,正从银河系中心向外扩散,而太阳系,恰好位于一条扩散路径的边缘!
“警告:高维干涉峰值持续攀升。‘寂静帷幕’完整性低于阈值。‘收割’周期加速确认。” 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AI合成音在主控室内回荡,与“盖亚”的拟人化截然不同。
“调出观测日志。”林刻命令道。
AI没有询问权限,似乎“守护者印记”拥有最高指令权。大量日志数据流淌而过,揭示了令人心悸的真相:
· “收割者”本质:并非实体舰队,而是一种基于宇宙底层法则的“自动重置机制”。当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对宇宙常数和维度结构造成“不可逆污染”时,该机制便会启动,以“寂灭之音”等形式抹除智慧文明,使其回归原始状态,维持宇宙“平衡”。
· “先驱者”的抗争:一个极其古老的文明联盟发现了这一机制,他们称其为“大过滤器”。为了逃避或对抗“收割”,他们创造了“寂静帷幕”(一种隐藏文明迹象的技术)、留下了各种遗迹和信标、甚至尝试寻找传说中的“宇宙常数调节器”,希望能从根源上修改法则。
· “孤星”的使命:监测“收割”周期的信号强度和“帷幕”的衰减情况。日志显示,“帷幕”正在全线崩溃,新的“收割”周期已经启动,且强度远超以往。
· 最后一条日志(日期无法识别,极为久远):“……警告:‘调节器’并非救赎之钥,亦是……陷阱……‘守望者’已叛变……勿信……坐标……(数据严重损坏)……”
日志在此处中断,最后的信息充满了矛盾与警告。
“所以,‘收割’是宇宙的一种……自我清理功能?”秦雪感到一阵寒意,“而‘先驱者’们想阻止它?但最后他们似乎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情,关于那个‘调节器’和‘守望者’?”
玄圭长老面色凝重:“如此说来,我等修真者逆天而行,追求个体超脱,在宇宙尺度看来,是否也是一种需要被‘清理’的‘污染’?”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沉默了。如果“收割”的启动条件是文明对宇宙的“干扰”达到某个阈值,那么无论是联邦的科技文明,还是联盟的修真文明,似乎都难逃目标。
就在这时,零柒从“寻真号”发来紧急通讯:“检测到高能曲速波动!多个信号!是克罗夫特舰队的主力!他们似乎定位到了这个空间褶皱,正在尝试强行突破!”
克罗夫特竟然这么快就找来了,而且带来了主力舰队!看来他们对“孤星”观测站的重视程度极高。
“拷贝所有数据,尤其是最后那条损坏日志的原始碎片,尝试修复。”林刻果断下令,“准备撤离!我们不能被困在这里!”
观测站的发现,带来了终极真相的轮廓,却也引出了更多的谜团和迫在眉睫的危险。与克罗夫特主力的正面冲突已无法避免,而他们携带的真相,能否安然带回苍梧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