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刻刚回到分配给自己的那间狭小宿舍——比起病房也没好多少,除了床和一张固定桌椅,几乎没什么多余空间——门铃就响了。
他以为是秦雪或者刃,随手开了门。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这人约莫四十岁上下,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更加年轻的助理,手里抱着一个看起来就很昂贵的金属箱。
“林刻先生,冒昧打扰。”陌生男人开口,声音温和,带着一种经过训练的亲和力,“我是星海远航集团特别项目部的负责人,您可以叫我马修。”他递上一张质感极佳的名片。
林刻没接,靠着门框,懒洋洋地打量他:“星海远航?没听说过。什么事?”
马修的笑容不变,自然地收回名片:“我们集团主要从事深空资源勘探与开发。此次前来,主要是代表集团,对您在前不久那场……呃,宇宙级事件中的英勇表现,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他侧身示意了一下助理。助理立刻上前,打开金属箱。里面是深蓝色天鹅绒衬垫,上面静静躺着一把造型流畅、泛着幽蓝金属光泽的钥匙,旁边还有一张印着星海图案的卡片。
“这是位于‘蔚蓝假日’行星度假区的一处海滨别墅的钥匙和产权凭证。”马修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那里气候宜人,景色绝佳,非常适合休养。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您能笑纳。”
林刻挑眉,拿起那把钥匙掂了掂,手感沉甸甸的。“哟,大手笔啊。直接送房子?”他歪头看着马修,“不过,我这个人懒,不喜欢跑太远。再说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们想要什么?”
马修脸上的笑容更盛:“林先生真是快人快语。我们集团对银心区域边缘,那些因本次事件能量场趋于稳定而新发现的几个小行星带,非常感兴趣。据说里面蕴含着一些罕见的晶体矿脉。”
他上前半步,压低了些声音:“我们只需要您以‘技术顾问’的身份,在联合资源开发委员会的听证会上,为我们美言几句。以您如今的声望,您的意见举足轻重。当然,这只是开始,后续的合作,我们可以提供集团百分之五的干股……”
林刻听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把钥匙随手丢回箱子里,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说完了?”他问。
马修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如果林先生对条件不满意,我们还可以……”
“滚。”林刻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
马修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林先生,您可能不太了解我们星海远航的实力……”
“我让你滚。”林刻重复了一遍,眼神锐利起来,“听不懂人话?”
他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不再是那副懒散模样,而是带着一种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煞气。马修和他身后的助理被这气势所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色发白。
“拿着你们的破钥匙,赶紧滚。”林刻指了指走廊尽头,“再让我看见你们,我不保证你们能竖着离开空间站。”
马修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接触到林刻那冰冷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脸色难看地示意助理合上箱子,勉强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匆匆离开。
林刻“砰”地一声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他走到床边坐下,揉了揉眉心。
“妈的,一个两个,都把老子当肥肉了。”他低声骂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厌烦。
这才几天?科学理事会、商业联盟、现在又来个什么星海远航……各种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送的礼物一个比一个贵重,开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诱人。
可他脑子里闪过的,却是老陈那件叠放在盒子里的旧制服,是“星痕号”舰体上那些狰狞的伤口,是刃熬夜修改报告时疲惫的侧脸,是秦雪在观景台轻声说“差点就看不到了”时的眼神。
这些玩意儿,是那些钥匙、股份能衡量的?
他嗤笑一声,躺倒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
看来,这清静日子是过不成了。
也好。他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痞气的弧度。
正好活动活动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