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楚斯年将家里安顿好,嘱咐李树照顾好妹妹,便背上一个不大的竹篓,戴上一顶边缘有些破损的旧斗笠独自一人出了门,朝着村后的苍茫山走去。
日头渐渐升高,山林间弥漫着草木的清新气息。
楚斯年目光扫过树根和草丛,寻找着可食用的菌菇。
他箭术平平,狩猎无望,只盼能采些山货聊作补充。
行至半山腰一处林木稍显稀疏的坡地时,脑海中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支线任务触发:跟随山匪前往苍茫山飞云寨。任务奖励:50积分。】
楚斯年脚步顿了一下,斗笠下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了然。
怪不得从踏入山林开始,他就隐隐感觉身后缀着几条尾巴。
他并未回头也未显露任何异样,反而将步子放得更慢了些,仿佛真是个体力不济专心寻找蘑菇的文弱书生。
没走出多远,前方树丛后便呼啦啦跳出七八个彪形大汉。
为首一人身材精壮,眉宇间带着几分焦躁,正是飞云寨二当家季骁。
“站住!”
季骁努力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粗声粗气地吼道,只是眼神飘忽底气似乎不太足。
楚斯年停下脚步,微微抬起斗笠露出那双清澈的浅色眼眸,语气平静无波:
“诸位好汉要劫什么?”
他目光扫过这群明显紧张又强装镇定的山匪,觉得有些好笑。
季骁被问得一噎,准备好的词儿卡在喉咙里,憋了半天才涨红着脸吼道:
“劫……劫人!”
他身后一个小弟忍不住小声补充:
“二当家,是‘请’……”
“闭嘴!”
季骁回头瞪了一眼,又转回来对着楚斯年,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有威慑力。
“那个……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手一挥,指向旁边林间空地上停放的一顶看起来颇为结实甚至铺了软垫的轿子。
楚斯年的目光在那顶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轿子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这群山匪打劫还自带轿辇?
倒是别致。
季骁见他不说话,心里打鼓,硬着头皮继续道:
“我们大当家……呃,我们寨子里有点事,需要……需要请你上去坐坐。”
他努力想把话说得委婉些,奈何词汇匮乏听起来依旧像是绑票。
但他们实在是受不了了!!!
谢应危这些天在寨子里简直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体!
整天唉声叹气,对着月亮念歪诗,抱着刀发呆,嘴里翻来覆去就是“美人儿是不是讨厌我?”“她为什么把布料卖了?”“她一定喜欢白面书生……”
听得他们这群糙汉子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偏生打又打不过他,说又说不过他,连军师吴秀才都被怼得哑口无言。
被折磨得快要崩溃的众人一合计,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把大当家心心念念的“美人儿”给“请”上山!
只有这样才能让谢应危恢复正常!
把他们那个虽然粗鲁但至少干脆利落、杀伐果断的大当家还回来!
为此他们特地准备了轿子,生怕一路崎岖磕着碰着了这位娇客,回头被谢应危扒皮抽筋。
季骁已经做好了对方会惊慌会反抗,甚至会哭闹的准备,连强行“请”上山的方案都预备了好几套。
然而,出乎所有山匪意料的是——
楚斯年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们片刻,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好。”
他应了一声,声音清越没有半分惊慌。
随即他便在众山匪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步履从容地走向那顶轿子,弯腰掀开轿帘,动作流畅自然地坐了进去,甚至还顺手整理了一下因走路而略显凌乱的衣摆。
季骁和一群山匪面面相觑,手里准备好的麻绳和布条显得无比多余。
他们准备好的威逼利诱连哄带骗的说辞全都憋在了肚子里,一个字都没机会说出来。
这……这就成了?
也太顺利了吧?
“还愣着干什么!”
季骁最先反应过来,虽然满心疑惑,但任务完成总是好事,他连忙挥手——
“起轿!回寨!”
山匪们如梦初醒连忙抬起轿子,脚步稳健却又带着几分急切朝着飞云寨的方向而去。
轿子里的楚斯年靠着柔软的垫子,感受着轿子平稳的行进,斗笠下的面容平静无波,甚至还有闲心透过轿帘的缝隙欣赏起窗外掠过的山景。
山路上,抬着轿子的众山匪走着走着,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轿子里这位“美人儿”虽然戴着斗笠看不太清脸,但那身板,穿着明显是男款的粗布衣裳,个子似乎……也比寻常女子高挑不少。
刚才那声“好”,声音清朗,虽然好听却丝毫没有女子的娇柔。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走在最前面的季骁眉头拧成了疙瘩,苦苦思索。
忽然,他猛地停下脚步,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同见了鬼一般颤抖着手指着轿子,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你你……你不会是个男的吧?!”
轿中的楚斯年正闭目养神,闻言微微睁开眼,浅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和好笑。
他总算知道这些人为什么看他总是扭扭捏捏的不敢直视。
起初将他认作女子还情有可原,但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
“不像吗?”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如同惊雷般在众山匪耳边炸响!
“男……男的?!”
“哐当!”
“哎呦!我的腰,救命救命救命……”
惊呼声,轿子落地的闷响,以及人仰马翻的痛呼声瞬间交织在一起。
抬轿的山匪们被这惊天消息震得手脚发软,心神俱颤,轿子连同几个没站稳的倒霉蛋一起直接摔在了山路旁的泥地里。
楚斯年在轿子倾覆的瞬间敏捷地用手撑了一下轿壁,才免于摔得太狼狈,但溅起的泥点还是弄脏了他的衣摆和裤脚。
他掀开歪斜的轿帘,看着眼前一片混乱的景象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