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总……我们……我们成功了！九千亿！天呐！是九千亿现金！”
电话那头，操盘手主管的声音已经完全变形，夹杂着狂喜的嘶吼和压抑不住的哭腔，像是中了史上最大金额的彩票。
慕容雪却异常平静。
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调，清晰地发布指令。
“按计划分批平仓，控制好节奏，不要引起市场恐慌。另外，封锁所有消息，参与今天项目的所有人，签署最高级别的保密协议，期限是……永久。谁泄露一个字，后果自负。”
“明白！明白！慕容总您放心！”
挂断电话，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大厅里剩下的宾客，一个个噤若寒蝉，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们看着慕容雪，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他们亲眼见证了一场神话的诞生。
也亲眼见证了“股神”林德正的毁灭。
那个曾经在他们眼中高不可攀，一句话就能搅动市场风云的人物，就像一条野狗一样被拖了出去，下场如何，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慕容雪没有理会这些人。
她走到大厅中央，目光扫过一地狼藉，最终停留在自己那部摔碎了屏幕的手机上。
她弯腰，捡起它。
屏幕已经四分五裂，但还能隐约看到上面显示的K线图。那根笔直向下的，仿佛通往地狱的红色线条，此刻在她眼中，却比任何艺术品都更加动人。
她随手将这部见证了历史的手机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动作干脆利落，就像扔掉一张废纸。
从今天起，她不再需要这些东西来证明自己。
“各位。”
她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今天的酒会到此结束。各位在我慕容家的游轮上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我想，大家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
被她看到的人，无不心头一凛，纷纷低下头。
“我慕容雪，不喜欢麻烦。”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迈步。
高跟鞋的声音再次响起，嗒，嗒，嗒……每一步都坚定而有力。她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也没有去处理公司的后续，而是径直走向了通往顶层的专属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狭小而密闭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光洁如镜的梯壁上，映照出她完美无瑕的脸庞。
看着镜中的自己，慕容雪有些恍惚。
她还是她。
东海市的女王，慕容集团的掌舵人。
但她又感觉，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了。
内心深处那份支撑着她走到今天的骄傲和自信，在那个男人面前，被碾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她从未体验过的情感。
是敬畏，是信服，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追随。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响起叶天赐最后那句话。
“来顶层找我。”
他想做什么？
是要瓜分这次的战利品吗？九千亿的现金流，足以让任何国家都为之侧目。他就算要拿走九成，不，哪怕是全部拿走，慕容雪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没有他，慕容家此刻恐怕已经走在破产清算的路上。
或者，他有别的吩咐？
慕容雪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了几分。
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期待。
期待他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期待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
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危险。作为一个常年站在权力顶端的女人，她很清楚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另一个人手上意味着什么。
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那个男人，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将她所有的理智和骄傲，全部吸了进去。
“叮。”
电梯到达顶层。
门缓缓打开，一股带着海洋气息的微凉夜风扑面而来，让她激荡的心绪稍稍平复。
顶层并非奢华的总统套房，而是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全景露台。
夜幕如洗，星辰璀璨。
远处是东海市辉煌的灯火，脚下是无垠的深邃大海。
叶天赐就站在露台的边缘，背对着她，正凭栏远眺。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休闲服，身形挺拔，在夜色中，仿佛要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
听到脚步声，他没有回头。
慕容雪放轻了呼吸，一步步走了过去，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她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站着。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所有的气场和手段，都显得那么可笑。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也吹走了她心中最后的一丝杂念。
不知过了多久，叶天赐终于开口，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飘忽，却异常清晰。
“处理完了？”
“是，叶先生。”慕容雪恭敬地回答，“初步统计，盈利……超过九千亿。后续的资金回笼和收尾工作，还需要一些时间。”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话。
“叶先生，这次全靠您力挽狂澜。这笔资金，您看……”
“你的钱，问我做什么。”
叶天赐打断了她，语气平淡得就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慕容雪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他可能会要走一大半，可能会提出用这笔钱去完成某个惊天动地的计划，甚至可能会用这笔钱来考验她。
但她唯独没有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轻描淡写，毫不在意。
仿佛那不是足以颠覆一个国家经济的九千亿，而只是路边捡到的九块钱。
这是何等的……气魄！
“可是……”
“我说过，我会帮你。”叶天赐终于转过身，黑色的眸子在星光下，比大海还要深邃，“我只是履行承诺。”
他看着慕容雪，眼神平静。
“慕容家能有今天，是你赌上了一切换来的。所以，钱是你的。”
慕容雪的心脏，被这番话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赌？
是啊，她赌了。
但她很清楚，如果没有叶天赐，她的赌局，只会输得一败涂地。
他不仅给了她赢的机会，更给了她赢的尊严。
“我……”慕容雪喉咙有些发干，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最后却只化作了三个字，“我明白了。”
她知道，再纠结于金钱的分配，就是对这个男人的侮辱。
“叶先生，您叫我上来，一定还有别的吩咐。”她很快调整好心态，进入了下属的角色。
叶天赐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他从栏杆旁走了回来，坐到一旁的藤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却没有给慕容雪倒。
“坐。”
慕容雪依言，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腰背挺得笔直。
叶天赐轻轻晃动着酒杯，鲜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痕迹。
“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器，但同时，也是最致命的毒药。”他的声音悠悠传来，“突然掌握这么一笔庞大的财富，你有什么打算？”
慕容雪心头一凛。
这是……在敲打她？还是在考验她？
她不敢怠慢，立刻正色道：“请叶先生示下。”
她没有说任何自己的想法。因为她知道，在叶天赐面前，她那点商业蓝图，恐怕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
叶天赐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我要你用这笔钱，做三件事。”
“您请说！”慕容雪精神一振。
“第一，收购华夏境内所有面临困境的，拥有核心技术的实体企业。无论是什么行业，只要技术过硬，就给我不计代价地买下来。只控股，不干涉运营，给他们提供最好的资金和研发环境。”
慕容雪愣住了。
她以为叶天赐会让她继续在资本市场攻城略地，没想到第一个指令，竟然是……扶持实体产业？
这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周期长，回报慢，甚至很多都会成为无底洞。
但她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用力点头。
“是！”
“第二，”叶天赐伸出第二根手指，“在全球范围内，建立最高等级的生物实验室和物理实验室，网罗最顶尖的科学家。钱不是问题，设备不是问题，给他们绝对的自由，我只要成果。”
慕容雪的心跳得更快了。
如果说第一个指令只是让她意外，那第二个指令，就让她感到了……一丝恐惧。
这已经超出了商业的范畴。
这根本是在为未来布局，为一个她完全无法想象的未来布局！
“第三呢？”她忍不住追问。
叶天赐放下酒杯，站起身，重新走回栏杆边。
他望着远方那片比夜色更深的海洋，沉默了许久。
久到慕容雪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才缓缓说道。
“第三件事……时机未到。”
他转头看向慕容雪，目光深沉。
“做好前两件，你自然会知道第三件是什么。”
“记住，我给你的，随时可以收回来。”
最后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座大山，压在了慕容雪的心头。
她猛地站起身，再次向着叶天赐的背影，深深鞠躬。
“是，叶先生！慕容雪，定不辱命！”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丝毫的颤抖，只有无尽的坚定和……狂热。
财富，权势，这些她曾经追求的东西，在叶天赐为她描绘的宏大蓝图面前，瞬间变得渺小。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正在向她敞开大门。
而那个为她开门的男人，就是她此生，唯一需要仰望和追随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