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蓉看着沈星河那决绝离去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她紧紧攥着手里的爱马仕包,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她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积攒的怒火和委屈就找到了宣泄口,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是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嗯,怎么了?”
“你儿子为了一个男人,连家法都受了,现在还不知悔改!”林宛蓉咬牙切齿,“那个沈星河,我刚才跟他谈了,他根本不肯放手,还说要跟寒洲共同承担未来!简直是痴心妄想!”
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冷硬的指令:“我知道了。”
“你得想个办法!绝对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一个医生而已,”顾宏远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喙的轻蔑与果决,“他很快就会明白,‘共同承担’这四个字,他承担不起。”
电话挂断,林宛蓉望着走廊尽头,脸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
另一边,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
手术持续了近五个小时,当沈星河摘下口罩,走出手术室时,只觉得浑身都被汗水浸透,连骨头缝里都透着疲惫。但他的精神却是亢奋的,手术非常成功,又一个生命被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这份成就感,连同之前为爱不顾一切的决心,让他心中充满了力量。他靠在墙上缓了一会儿,脑海里浮现出顾寒洲那张苍白却带着宠溺笑容的脸。
他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屏幕上有一条未读微信,来自院长。
“星河,手术结束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老师,您找我。”沈星河敲门进入。
年过半百的院长正坐在办公桌后,鼻梁上架着老花镜,见他进来,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来,星河,坐。手术辛苦了。”
“还好,很顺利。”沈星河坐了下来。
院长沉默了片刻,摘下眼镜,用绒布慢慢擦拭着,似乎在斟酌词句。最后,他叹了口气,开门见山:“星河啊,你老实告诉老师,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沈星河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想到了顾家,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得罪人?老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今天下午,顾氏集团董事长,亲自给我打了电话。”院长把眼镜放回桌上,声音沉重,“他指名道姓,不希望你再留在我们医院。”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浇下,让沈星河瞬间遍体生寒。他预想过顾家的反对,却没料到他们的手段如此直接、如此迅速、如此……不讲道理。
“怎么……会这样……”他的声音干涩。
院长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眼中满是痛心和无奈:“我当然不肯,但是……他说,如果我们不解聘你,顾氏集团将撤回对我们医院新大楼的所有捐款,并动用所有关系,让你在全国任何一家公立或私立医院,都找不到工作。”
后面的话,像是一记记重锤,砸在沈星河的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他怎么能这样!”沈星河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因为震惊和愤怒,身体微微发抖,“那我怎么办?我……”
院长看着他煞白的脸,满眼都是不忍。他站起身,拍了拍沈星河的肩膀,声音里充满了疲惫:“星河,资本的力量,有时候是我们无法抗衡的。我也是……没有办法。你先冷静一下,这样吧,我先给你批个长假,让你好好休息休息,事情也许还有转机。”
沈星河僵在原地,瞬间就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长假”……多么体面的说辞。
这不过是告诉他,他被解雇了。而且,是在整个医疗行业里,被判了死刑。
他刚刚才为了顾寒洲鼓起全部勇气,决心与世界为敌,可世界甚至懒得与他对峙,只是轻描淡写地,就抽走了他赖以生存的基石。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院长办公室的,只觉得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医院走廊里那股熟悉的消毒水味,此刻闻起来却充满了冰冷的嘲讽。
沈星河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回荡着院长那些充满无奈和歉意的话语。
他穿越过来,小心翼翼地游走在剧情边缘,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合格的工具人,等男女主功德圆满,自己就拿着高薪过上咸鱼生活。从没想过在这个世界会有一个相爱的人,也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霸总”更没想到霸总小说拆散情侣的的狗血桥段用在了自己身上,
想到这,沈星河的唇角不受控制地扯动了一下,勾起一抹自嘲弧度。
然后呢?然后会怎么样?
医生是做不成了,被整个行业封杀,他还能做什么?
“唉……”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试图将胸口的郁结之气吐出去。算了,过一天算一天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个想法,让沈星河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他挺直了背脊,朝着VIp病房的方向走去。
推开病房门时,林宛蓉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神情恭谨的男护工。
“沈医生来了。”
“嗯,我来看看他。”沈星河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先去休息。
病床上的顾寒洲一见他,原本有些恹恹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像只找到了主人的大金毛。
“快来坐,累坏了吧。”他挣扎着做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即便如此,他还是拿起一颗鲜红欲滴的草莓,执着地递到沈星河嘴边,“怎么样,手术顺利吗?”
“哎呦,你坐起来干嘛!哪有病号给医生喂水果的,自己好好躺着!”
“我没有那么严重,就是看着吓人。”顾寒洲满不在乎地嘿嘿一笑。
“屁!要真是没事你就不用来医院了!”沈星河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我真没事,不信你看,我还能跳呢。”顾寒洲说着,作势就要站起来。
“你给我坐下!”沈星河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他死死按住顾寒洲的肩膀,生怕他再乱动一下。
顾寒洲试探着问:“你什么时候下班?我跟你回家。”
“那怎么行?!”沈星河几乎是脱口而出。
“怎么不行,”顾寒洲凝视着他,眼神认真起来,“有你在,我怕什么。”
这句简单的话,像是打开了沈星河情绪的阀门,他刚刚用自嘲和无所谓筑起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了。“我……我……”他低着头,不想让顾寒洲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可眼圈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顾寒洲看出不对,小心地捧起沈星河的脸。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上,此刻已是满脸泪痕。
“你怎么了?”顾寒洲的心猛地揪紧了。
“我心疼你……”沈星河哽咽着,泪水断了线般滚落下来,声音沙哑又委屈,“笨蛋”
看着他的眼泪,顾寒洲只觉得比自己身上的伤口还疼。他笨拙地用拇指为他擦拭着泪水,放柔了声音:“傻瓜,别哭了。我那是故意装得严重一点给我爸妈看的,让他们心疼,其实没那么疼。”
“嗯,”他吸了吸鼻子,“那我们就回家吧,现在就走。”
顾寒洲愣住了,疑惑地看着他:“现在?这么早,你下班了吗?”
沈星河看着他,忽然粲然一笑,那笑容明亮得晃眼,又带着一丝决绝和释然:“嗯,我休假啦。院长给我放了个很长很长的假,以后有大把的时间,专门用来照顾你了。”
顾寒洲面色微变,叮嘱了护工晚上不用过来,工资会照付。
沈星河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帮顾寒洲穿好衣服。
“你慢点,到车上躺后座吧,”沈星河扶着他,“前排要系安全带,会压到伤口的。”
顾寒洲乖乖地任由他安排,将身体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心头被巨大的幸福感填满,低声笑道:“嗯,还是媳妇想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