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门关上的下一秒,沈星河便被一把拉了过去,紧接着一个吻重重地落在了他的唇上。
顾寒洲吻得又急又狠,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安、思念和爱意,都通过这个吻尽数传递。
“唔……别闹……”沈星河下意识地想推开他,但双手刚抬起,就猛然想起他背后的伤,动作瞬间僵住。最终,那双手只能小心翼翼地虚扶在他的腰侧,既不敢用力,又舍不得放开。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额头相抵。空气中弥漫着暧昧与心疼交织的复杂气息。
还是沈星河先恢复了理智,他轻轻推开一点距离,心疼盖过了刚才的悸动,蹙眉道:“快进来,让我看看你后背的伤怎么样了。”
他指了指客厅的沙发,命令道:“坐下,别乱动。”
顾寒洲乖乖地在沙发上坐好,目光却一刻不离地追随着沈星河。
沈星河拿起医用剪刀,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剪开那层层叠叠的绷带。
当染血的纱布被完全揭开,露出底下狰狞的伤口时,即使是见惯了各种伤势的沈星河,心脏也还是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原本结实平坦的背部,此刻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色淤青和一道道已经结痂的血痕,触目惊心。
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颤:“你……以后不准再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了。”
“嗯,好。”顾寒洲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仿佛背上那点伤,是换来心上人关心的勋章。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又滑稽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室内温情又沉重的气氛。
“爷爷您孙子来电话啦!爷爷您孙子来电话了……”
沈星河手一抖,差点把碘伏瓶子打翻。他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陆之尧”三个字,无奈地接了起来:“喂,陆总。”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陆之尧暴龙般的咆哮:“你搬家了你他妈不告诉我?!”
沈星河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我今天到你那破公寓,发现门锁密码换了!开门的是个陌生人,老子还以为进错门了!问了才知道你早就搬走了!”陆之尧的火气隔着电话都能把人点燃。
“咳,我刚搬,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沈星河连忙解释,心里却在吐槽:还不是面前这位不让说。
陆之尧的火气稍降,但语气依旧霸道:“搬哪儿去了?地址发我。”
沈星河看了一眼正用眼神无声抗议的顾寒洲,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起身走到阳台,压低了声音:“天誉府……”
“哟?你小子发达了?中彩票了?”陆之尧的语气里满是调侃。
“……是顾寒洲帮我找的房子。”
“你俩……来真的了?”
“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别别别!”陆之尧连忙道,“这不是好久没见你了嘛,一来是看看你,二来,苏苏最近胃口不太好,想问问你怎么给她调理身体。”
“那我明天去你那一趟吧,正好也看看嫂子。”
“明天?”陆之尧立刻抓住了重点,疑惑道,“你不上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沈大医生向来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放假?”他顿了顿,语气变得玩味,“还是说……顾寒洲那小子想金屋藏娇,不让你去上班了?”
沈星河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窗外的夜景,不自觉地长叹了一口气:“不是他,是他爸。”
“什么意思?”陆之尧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爸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所以拿你的工作开刀了?”
“嗯,”沈星河自嘲地笑了笑,“我现在可是无业游民了,以后全仰仗陆总赏饭吃了。”
“他妈的!”陆之尧在那头骂了一句,“你等着,明天我就让他家股价好好跌一跌,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别别别!”沈星河心里一暖,急忙阻止,“那毕竟也是……寒洲的心血。”
“哎呦喂,”陆之尧拖长了调子,促狭地笑起来,“这都叫上‘寒洲’了,啧啧,护上了是吧?”
“滚蛋!”沈星河笑骂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客厅里,顾寒洲在沈星河走向阳台时,就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他看着沈星河的背影,眸色沉静,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爸,”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是不是给医院施压,让星河辞职了。”
电话那头的顾宏远冷哼一声:“是他跟你告状了?”
“不是,”顾寒洲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是我猜到的。”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清晰而决绝:“我是不会和沈星河分开的,我暂时不回家住了,下一次回家我希望是和他一起回去。您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这是我的决定。”
“什么?!逆子!你这个逆子!”顾宏远的咆哮声从听筒里传来,紧接着是办公桌上的东西被狠狠扫落在地的巨大声响。
顾寒洲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沈星河从阳台回来时,顾寒洲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周身的气场冷冽了几分。
“谁的电话?陆之尧?”
“是啊,”沈星河笑了笑,继续手上的动作,“他跑去我原来住的地方找我,发现人去楼空,特地打电话来兴师问罪的。”
沈星河继续着刚才没完成的动作,新的绷带一圈一圈,轻柔又牢固地重新缠好。当最后一个结打好,沈星河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说:“好了。”
绷带缠好,沈星河轻轻拍了拍顾寒洲坚实的背,低声说:“好了。”
“饿了吧,”还是顾寒洲微微侧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身边的沈星河,“想吃什么?”
沈星河站起身,被他这么一问,胃里确实传来一阵空虚的抗议。他想了想,反问道:“你呢?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顾寒洲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他,“只要是你选的。”
沈星河的耳根微微发热,眼睛一亮,试探着问:“那……我们吃烧烤,怎么样?”
“可以啊,”顾寒洲毫不犹豫地点头,“附近有家不错的。”
“别了,”沈星河立刻否决,视线在他缠着绷带的后背上扫过,带着一丝心疼和不容置喙的强势,“你这个样子还想出门?老实待着,我们点外卖。”
说着,他已经熟门熟路地打开了点餐软件。顾寒洲看着他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你有没有什么不吃的?”沈星河滑动着屏幕,头也不抬地问。
“我很少吃烧烤,你点吧,我都可以。”
“好嘞。”沈星河的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给自己报菜单。
“嗯……这个要,那个也要……”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格外清晰的语调,一个一个地念了出来,“烤猪腰子两串,烤羊腰子两串,再来两个烤鸡腰子……哦,烤韭菜是必点的,还有这个,十个烤生蚝。”
顾寒洲脸上的笑容,随着沈星河报出的菜名,一点点地凝固了。
他眯起眼睛,看着那个正低头憋笑、肩膀一抖一抖的家伙,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危险的意味:“沈医生,你点的这些菜……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
“没有没有,”沈星河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就是突然想给你补补。”
“哦?你是觉得我……不行?”顾寒洲缓缓地、一寸寸地直起身子,像一只准备捕猎的猎豹,“既然你这么怀疑,我觉得我有必要现在就向你证明一下,我到底行不行。”
他说着,作势就要扑过来。
“哎哎哎!别动!”沈星河笑着躲闪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英雄饶命!”
他眼疾手快地扶住顾寒洲的胳膊,赶紧收敛了玩笑的神色,正色道:“你还受着伤呢,别乱动,伤口再裂开怎么办!”
顾寒洲这才作罢,重新靠回沙发上,却一把抓住了沈星河的手腕,拉着他不让他走,眼里的笑意和欲望交织:“等你点的这些‘补品’到了,我再好好跟你算账。”
闹了一阵,外卖也点好了。沈星河感觉身上黏糊糊的,便抽出自己的手:“我去洗个澡,一身的汗。”
“我也去。”顾寒洲的声音立刻响起。
沈星河回头,好笑地看着他:“你去做什么?伤口不能碰水,这几天你都不能洗澡。”
顾寒洲眼神幽怨,他退而求其次,用低沉的嗓音小声说:“那我看着你洗。”
“……顾寒洲你变态呀!”沈星河抓起一个沙发靠垫就扔了过去,“给我老实待着!”
说完,他便逃也似的冲进了浴室。
很快,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顾寒洲被靠垫砸了个正着,却一点也不恼,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开始想入非非。
水流划过白皙皮肤的触感,氤氲的水汽里若隐若现的身影,还有……
唉!
顾寒洲重重地叹了口气,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他现在无比后悔,后悔自己昨天用那么惨烈的方式去跟父亲硬刚。
心上人就在一墙之隔,他却只能在这里干坐着,什么也做不了。
顾寒洲听着那撩人的水声,第一次觉得,冲动是魔鬼这句话,真是该死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