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走出医院大楼,迎着晨光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顾寒洲看着阳光下那个发光的人,所有的焦躁和心疼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满腔的柔软。他拉开车门,等沈星河坐进去,自己才绕到驾驶座。
沈星河侧过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顾寒洲线条完美的侧脸。
被他这样专注地看着,顾寒洲的心跳漏了一拍,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怎么了?”
“别动,”沈星河的语气故作严肃,“你脸上有东西。”
“什么东西?”顾寒洲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却什么也没摸到。
沈星河摇了摇头,唇边漾开一抹狡黠的笑意:“你靠过来一点,我帮你弄掉。”
顾寒洲不疑有他,听话地将身体凑了过去。
下一秒,沈星河忽然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在那双因诧异而微张的薄唇上,飞快地印下了一个吻。
柔软的触感一触即分。
沈星河却已经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系好安全带,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眼底星光熠熠:“好了,干净了。开车吧,顾先生。”
顾寒洲难得地怔愣了片刻,随即,压抑不住的笑意从眼底蔓延至嘴角,暗爽的情绪在心底发酵。
一夜未眠,沈星河靠在副驾座椅闭上眼,几分钟后呼吸变得平稳而悠长,显然已经睡着。
顾寒洲将车速放缓,车内空调的温度也调高了一些,生怕一丝凉意扰了爱人的好眠。
十几分钟后,迈巴赫驶入天誉府车库。
沈星河在车停下的那一刻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跟着顾寒洲走进家门。家里早已准备好了早餐,香气四溢。沈星河刚一进门,闻到那股食物的香味,肚子便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我先去冲个澡。”他嘟囔着走向主卧。
“嗯。”顾寒洲应了一声,却跟在他身后,一同走进了主卧的浴室。
水汽氤氲的宽大浴室里,当温热的水流从花洒中倾泻而下,冲刷着沈星河一夜的疲惫时,他才发现顾寒洲好整以暇地倚在门框上,眼神幽深地看着他。
“你怎么也进来了?”
顾寒洲关上门,理直气壮:“我也冲个澡,不喜欢身上沾染的味道。”
这个理由完全正当且合理,沈星河竟无法反驳。他微微仰着头,闭上眼睛,任由水珠沿着紧实漂亮的脊背线条滑落。
下一秒,身后贴上一个滚烫的胸膛。
顾寒洲将那件被水打湿的衬衫扯开,连同长裤一起,被随意扔在了地面上。他将沈星河完全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结实的手臂紧紧圈住了他的腰身,将他牢牢地、密不透风地锁进自己怀里。
“你还记不记得,前天晚上你答应我什么了?”湿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沈星河的动作一僵,脑子里瞬间闪过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他强作镇定,试图转移话题:“我……我饿了。”
顾寒洲轻笑一声,轻轻含住了沈星河的耳垂,用气声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先·吃·我。”
不等沈星河反应,细细密密的吻便落了下来。顾寒洲把他扳了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终于吻上了那心心念念的唇。这个吻不再是蜻蜓点水,而是带着侵略性和占有欲,汲取着他口中所有的甜蜜。
“唔……回、回卧室……”在快要窒息的间隙,沈星河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我累……”
这句话带着示弱和依赖,成功让顾寒洲停下了动作。他扯过一旁的浴巾,胡乱地将沈星河裹在其中,然后将人打横抱起。水珠顺着沈星河的发梢滴落,砸在顾寒洲的手臂上,却仿佛砸在了他的心尖。
沈星河被他连人带浴巾一起放在了卧室松软的大床上。
床垫因重量而深深陷落,他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顾寒洲高大的身影便欺身而上,继续刚才那个未完成的吻。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床边投下斑驳的光影,室内春色无边,时间也仿佛在此刻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沈星河的体力终于彻底耗尽,在顾寒洲的怀里沉沉睡去。
顾寒洲低头看着他恬静的睡颜,眼底满是缱绻。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那双即使在睡梦中也依然清晰的黑眼圈时,那份温柔便迅速冷却,沉淀为一片冰冷的锐利。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替沈星河掖好被角,然后拿着手机,走出了卧室。
关上门,隔绝了满室温情。客厅里,顾寒洲的脸上面无表情,他拨通了助理林赫的电话。
“顾总。”
“查到了吗?”顾寒洲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查到了。”林赫立刻开始汇报,“钟屿白,23岁,江城大学医学院临床医学八年制在读。他的父亲是钟诚建设的董事长,钟博年。钟诚建设是我们集团多年的供应商,目前最大的业务,就是我们正在开发的‘云湾一号’项目。这份合同的金额,占了他们公司去年全年营收的近百分之四十。“
“很好。你现在,给钟董事长打个电话,告诉他根据评估忠钟诚设可能不再适合我们双方合作。”
”啊?“
”啊什么啊?“
林赫瞬间领会:“好的,明白。”
“今天下午,你再给他打电话,约他下午到城郊高尔夫俱乐部。”
“我明白了,顾总。”
挂了电话,顾寒洲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眼底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待沈星河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与他精疲力竭、腰酸腿软的状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个罪魁祸首。顾寒洲早已换上了一身休闲服,神清气爽,眉眼间尽是餍足的笑意。
眼看沈星河摇摇晃晃地快要站不稳,顾寒洲大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稳稳地放在了餐桌前的椅子上。
“我去热一下饭菜。”顾寒洲走进厨房,又拿出一袋海盐味的薯片递到他面前,“先垫垫肚子。”
沈星河捏起一片放进嘴里,一边小口地吃着,一边问:“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不去了,”顾寒洲一边熟练地操作着厨房电器,一边回答,“下午跟人约了打高尔夫。”
“哦。”沈星河又捏起一片薯片。
顾寒洲从厨房里探出头,故意逗他:“怎么不问我跟谁去?万一是见什么美女呢?”
沈星河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没什么力气地说:“你敢。”
那理所当然的信任取悦了顾寒洲,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不敢。是钟诚建设的钟董。”
这个名字没有在沈星河心里激起任何波澜,他只是点了点头,注意力全都在即将到来的美食上。
顾寒洲将热好的饭菜一一摆上餐桌,香气扑鼻的皮蛋瘦肉粥,金黄的流沙包,还有几样精致的小菜。
沈星河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左手拿勺,右手拿筷,摆出了准备大快朵颐的架势。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样,死死盯着顾寒洲端着的那碗粥。
然而,顾寒洲端着粥往旁边挪了挪,
沈星河的视线便跟着那碗粥移动,最后,粥碗被彻底拿开,他的目光从碗移到那张带着促狭笑意的脸上,带着薄怒控诉:“顾寒洲!”
那声音又软又哑,带着浓浓的委屈,像只被抢了小鱼干的猫。
顾寒洲这才收起恶劣的趣味,将那粥放在他面前。
沈星河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丢下一句没什么威慑力的威胁:“今晚你不许上床睡觉!”
顾寒洲脸上的笑容一僵,但随即又想到什么,唇边的笑意重新变得意味深长——没说不让进卧室就行。
他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沈星河唇边:“来,我喂你。”
沈星河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了嘴。“这还差不多。”他含糊不清地评价道。
一顿饭结,沈星河的胃被填满了,困意立刻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他打着哈欠,脚步虚浮地又走回了卧室。
顾寒洲收拾好厨房,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床上的人已经呼吸均匀,彻底睡熟了
他关上卧室门,转身走向玄关,那份温柔便消失殆尽。
林赫已经等在楼下,恭敬地为他拉开车门。
城郊的私人高尔夫俱乐部,绿草茵茵,风和日丽。
钟诚建设的董事长钟博年,从接到林赫那通语焉不详却充满警告意味的电话后,一整天心情忐忑。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哪个环节得罪了顾氏这尊大佛。
当顾寒洲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时,钟博年立刻快步迎了上去:“顾总,您来了!”
顾寒洲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觉得那份迫人的气场,比正午的阳光还要灼人。
“开始吧。”顾寒洲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他率先站上tee台,一个优雅而标准的挥杆,白色的小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轮到钟博年时,他本就心神不宁,握着球杆的手都在发抖,一杆挥出,球偏得不成样子。
“钟董,最近似乎精神不太好?”在走向落球点的路上,顾寒洲终于开口。
钟博年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擦汗:“没、没有。最近公司项目多,盯得紧了点。尤其是‘云湾一号’的项目,我天天都在亲自督促进度,绝不敢有半点马虎!”
“我听说,钟董的儿子是个青年才俊,还没到毕业实习的时间就到医院实习了。”
“是……犬子不才,让顾总见笑了。”
顾寒洲停下脚步,侧过身看着他,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却毫无笑意:“年轻人有自己的追求,是好事。只是,钟诚建设这么大的家业,未来终究要有人继承。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心思都放在了‘不务正业’的地方,恐怕……家里的事和自己的事,都做不好。”
“不务正业”四个字,瞬间就让他明白,问题不出在项目上,而出在了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身上,钟屿白在选专业的时候就为了跟自己对着干,选了个医学专业,选了医学专业又不好好学习,还没到实习期就已经不想上学,没办法自己才给他疏通关系进了医院实习,只是怎么得罪了这尊大佛呢?总不能是顾总去医院看病正好是他接的诊吧?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已经下定决心让他离开医院,既然顾寒洲不喜欢,就趁这个机会让他离开。
他略一思考,回道:“顾总说的是!”
顾寒洲走到自己的球前,轻松地一推,球应声入洞。他摘下帽子,这才正眼看向钟博年。
“钟董是聪明人,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只留下钟博年一个人,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他不务正业的儿子的电话。”臭小子你怎么得罪顾总了?“
”不管什么原因你都不能干了“
”什么?喜欢的人?“
”不行今天就回来.“
”我马上给院长打电话。“……
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为天际染上温柔的橘色。
顾寒洲处理完钟家的事,回到天誉府,他放轻脚步,推开主卧的门,只见沈星河依然在沉睡,均匀的呼吸声一起一伏,恬静的睡颜卸下了一切防备,像个孩子。
顾寒洲的心瞬间被填得满满的。他在床沿坐下,目光贪婪地描摹着沈星河的轮廓,从挺直的鼻梁到形状漂亮的唇。许久,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只翡翠手镯。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轻轻托起沈星河的左手。手腕纤细,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白得像瓷。当冰凉温润的玉石触碰到温热的皮肤时,沈星河在睡梦中轻哼了一声,无意识地动了动。
顾寒洲的动作一顿,屏住呼吸。见他没有转醒的迹象,才继续将手镯缓缓套入他的手腕。尺寸不大不小,刚刚好。
手腕上突如其来的凉意终究还是惊扰了沉睡的人。沈星河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顾寒洲含笑凝视着自己的脸。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软糯得像在撒娇。
“刚到家。”顾寒洲伸手,将他额前一缕凌乱的发丝拨开。
沈星河抬起左手,想揉揉眼睛,却因手腕上陌生的触感和重量而顿住了动作。他垂眸,看到了那只手镯。“手镯?”
“嗯。”顾寒洲握住他的手,低声问,“喜欢吗?”
“维塔斯,开灯。”沈星河轻声命令道。
柔和的灯光亮起,他这才得以看清手镯的全貌。
手镯满圈浓艳欲滴的帝王绿,色阳且匀,如同深潭凝翠,蕴着历经岁月的幽光。质地是顶级的玻璃种,通透无瑕,光线穿透其中,流转着灵动的荧光。圈口圆正饱满,触手生温,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唯有顶级硬玉才有的冰凉压手感。
即便沈星河对这些饰品不甚了解,也能一眼看出它的价值连城。
“怎么突然想起给我买手镯?”他有些疑惑地问,“这品质……不便宜吧。”
顾寒洲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没花钱。是我妈昨天给我的,让我转交给你。”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补充道:“这是我奶奶当年给我妈的。现在,我妈把它给了你。”
沈星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嗯?送给我,这么贵重……”
他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停了几秒。
奶奶给妈妈……妈妈转交给你……
这几个词串联在一起,沈星河的目光猛地从手镯抬起,震惊地望向顾寒洲:“这……这……”
他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耳根。
看着他这副手足无措、又惊又羞的可爱模样,俯下身,凑到沈星河耳边,带着无限宠溺的嗓音,轻轻地叫了一声:
“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