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探妖镜和驱妖刀都藏好,别露破绽。”
沈七的声音从苏子谦腰间布囊里钻出来,细若蚊蚋。
“这地方屏蔽天机,我在暗处推演术也没用,全靠你引它出来。”
“好。”
苏子谦指尖悄悄蹭过领口——那里缝着层醒神草粉,是沈七特意磨的,专防青狐妖的魅惑术。今日他要扮作年轻樵夫,钓那只在西山作祟的青狐。
西山深处草木丰茂,苏子谦背着新砍的柴捆,粗布衣裳沾着草屑,与寻常樵夫别无二致。砍到第三捆时,他故意将柴刀往地上一掷,抹了把额头的汗,高声叹道:
“这鬼天气,才砍三捆就累得慌,等下还得赶去镇上换米。”
话音刚落,一阵甜香裹着软乎乎的女声飘来:“当家的,砍这么久柴累了吧?”
妇人提着陶碗走到跟前,碗沿还冒着热气:“我家就在附近,刚熬了小米粥,你先喝碗暖暖身子。”
“大姐,这不合适吧?”
苏子谦伸手欲接,指尖却故意在碗沿外晃了晃——方才那瞬间,他瞥见妇人的蓝布裙角竟没沾半点草叶露水,连风吹过,裙摆都纹丝不动。
“看你说的,都是西山脚下的街坊,客气什么?”
妇人笑得更柔了,手腕微微一倾,碗里的小米粥晃了晃,甜香突然浓得呛人,
“再说了,我家那口子也常去镇上换米,说不定还跟你照过面呢。大哥,不如去我家坐会儿,我给你装半袋米,抵你这几捆柴,省得你再跑一趟镇上,多划算。”
“这……我还得赶去镇上换米,晚了粮铺就关门了。”苏子谦垂下眼,心里已冷笑。
“大哥……”
妇人突然贴到他跟前,声音软得像羽毛搔刮心尖,“这荒山野岭的,就咱们两个人……俺有点害怕,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她抬手在苏子谦面前晃了晃,腕间银镯泛着冷光。
眼波流转间媚态尽显,接着便朝他吹了口气——甜香裹着魅惑之力,瞬间漫过鼻尖。
苏子谦盯着镯子,故意咽了口唾沫:
“好……好看,就是太贵了吧?”话落便弯下腰,捂着肚子皱眉,
“坏了,早上吃的麦饼太硬,肚子疼……”
这一弯腰,正好看见妇人裙角下露着的尾巴尖——青灰色的毛还在微微抖动,显然已按捺不住原型。
而他眼底清明,半点没有被魅惑的恍惚。
“你……你没被魅惑?”妇人惊得后退半步,声音都变尖了。
苏子谦直起身,原本带些迷离的眼神骤然冷得像寒潭,伸手化掌为爪,速度快如鬼魅,一把扣住妇人纤细的手腕!
蓝布衫瞬间褪去,化作一身绿衣,双丫髻垂在肩头,耳尖还沾着草叶——正是那只青狐妖。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苏子谦居高临下地看着它,脚边的柴刀轻轻点地,语气里满是嘲弄,
“你这魅惑之术,威力确实添了几分,可惜火候还差得远。”
小青狐被道破关键,眼中惊骇更甚,挣扎着嘶吼: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
苏子谦打断它,目光扫过周围——那股与狐妖魅术隐隐共鸣的禁制力量还在,他沉声追问,
“重要的是,此地禁制为何独对你的魅术有所增强?清溪镇、西山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你在此作案,是受人指使,还是另有所图?”
小青狐却死死咬住嘴唇,眼中虽有恐惧,却透着股倔强,只拿怨恨的目光瞪着他,半个字也不肯多说。
苏子谦不再逼问,提着被禁锢的小青狐正欲转身离开,
一股毛骨悚然的危机感突然像冰锥般刺入识海——不对!有大家伙!
金丹大妖!
一个小小的清溪镇,竟然藏着一位金丹大妖!这早已超出任务卷宗的描述,甚至跳出了寻常妖患的范畴!
“沈七!”苏子谦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急促。
沈七与一众侍卫连忙从暗处走出来,脸色个个凝重——这金丹大妖的威压,
比上次遇到的墨渊还要恐怖。灭妖箭上的符文在这地方竟黯淡无光,连灵光都快压不住了。
“是金丹大妖!结阵!快结‘锁妖阵’!”
沈七厉声喝道,话音刚落,金丹大妖已动了。
它甚至没做明显的攻击动作,周身磅礴的暗金色妖力只是像潮水般向四周一荡——轰!
如同狂风扫过落叶!
那看似坚固的战阵灵光在这碾压性的力量下,连一息都没撑住,便轰然溃散!
“呃啊!”
“噗——!
包括沈七在内的所有司卫,都像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胸口,齐齐喷血倒飞出去,兵器脱手落地,叮当作响。
沈七重重摔在地上,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发黑,连手中的驱妖刀都握不稳了。
苏子谦也被妖力震飞,落地时气息紊乱,却还能勉强撑着身子站起。
他比谁都清楚,这就是金丹与筑基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一名离得稍近的司卫挣扎着想去抓掉落在旁的灭妖弩,金丹大妖的目光只是随意瞥了过去。
“嗡!”
那具造价不菲的灭妖弩,连同城边一块巨大的山岩,竟被无形之力碾成了一摊齑粉!司卫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连呼吸都忘了。
金丹大妖缓缓降落地面,每一步落下,地面都微微震颤,恐怖的威压像实质般压在每个人心头,让人喘不过气。
它径直走向挣扎着想站起来的沈七,那双藏在光影里的眸子,只有审视与漠然。
沈七看着不断逼近的身影,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他知道,对方若要杀他,此刻他早已死了十次。
然而,金丹大妖在距离他数步之遥时,却停了下来。
“镇妖司的小辈。”它的声音冷得像冰,“看在你们身上这层官皮的份上,本座今日就饶你们一次。”
这话让所有人心头一凛——是镇妖司的背景让它有所顾忌?还是另有原因?
“滚出清溪镇!”
金丹大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此地之事,非你们所能触及。若再敢踏足,或在外多言……”
它没说下去,但那骤然收紧的威压,已让所有人明白——再犯,便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