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的柱子后,妇人轻轻拉着侯爷的衣袖,眼底满是柔光:
“你看她跑起来的样子,跟阿阮小时候多像,连笑起来的梨涡都一样。”
侯爷没说话,目光却紧紧跟着那道小小的身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嘴角悄悄勾起一点弧度。
这半个月,林渔过得自在极了。
不用再担心被周鹤年的人追,不用再为了一口吃的发愁。
夫人每天都会让厨房给她做甜点心,有时是桂花糕,有时是豆沙包;
侯爷则会让侍卫去集市上买新奇玩意儿——会跑的木牛、会叫的布偶鸡,每次都能让林渔高兴好半天。
她最爱缠着春桃教她踢毽子,一开始总踢不准,毽子掉在地上,
她就蹲在原地鼓着腮帮子捡,捡起来又接着踢,直到额角沁出细汗,终于能连踢十下,立刻举着毽子跑到廊下炫耀:
“你看你看!我会踢十下啦!”
这时,柱子后的妇人总会悄悄擦眼角,转头对侯爷说:
“阿阮小时候学踢毽子,也是这样不服输,非要练到会了才肯停。”
侯爷点点头,让管家把刚从江南运来的新绸缎送到林渔房里:“给她做两身新衣裳,料子软些,别磨着她。”
林渔还喜欢在傍晚的时候,坐在荷花池边的石凳上,听春桃讲侯府的趣事。她会托着下巴问:
“老夫人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好想见她!”
春桃笑着说:“快啦,再过三天就回来了。”林渔就会掰着手指头数,眼里满是期待。
在她眼里,侯府就是个满是好玩的地方,夫人和侯爷都是对她好的人。
侯爷看着窗外林渔追蝴蝶的身影,语气里满是笃定:
“她就是阿阮,一定是。老夫人见了她,肯定会很高兴。”
这半个月的日子,像裹了蜜的糖,甜得让林渔忘了之前的颠沛流离。
她每天追风筝、踢毽子、吃甜点心,晚上抱着布偶鸡睡觉,梦里都是笑着的。
而廊下的柱子后、书房的窗棂边,总有两道温柔的目光,
悄悄跟着她的一举一动,把她的每一个笑容、每一次雀跃,
都细细记在心里,盼着老夫人回来的那天,能亲自确认——这就是他们找了十一年的孩子。
离老夫人回府还有最后一天,林渔一大早就被春桃叫醒,说夫人特意让人备了新做的桃花酥。
她趿着软鞋跑到桌边,见瓷盘里摆着层层酥脆的桃花酥,
粉白的酥皮上还印着小小的桃花纹,刚咬一口,满是清甜的花香就漫了满嘴。
“夫人说,明天老夫人回来,要带姑娘去前厅见礼,特意让绣坊赶制了件新衣裳,这会儿该送来了。”
春桃一边帮她擦嘴角的酥屑,一边笑着说。
林渔刚点头,就见管家领着两个侍女走进来,手里捧着个描金衣箱。
打开箱子的瞬间,林渔眼睛都亮了——是件水绿色的襦裙,领口和袖口绣着缠枝莲纹,裙摆上还缀着细碎的珍珠,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这也太好看了!”林渔伸手摸了摸,面料软得像云朵,心里满是欢喜,完全没注意到春桃眼底的羡慕。
试穿新衣裳时,妇人也来了,站在一旁看着,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真合身,我们渔儿穿什么都好看。”
她伸手帮林渔理了理衣领,又从袖中取出个银锁,轻轻挂在林渔脖子上,
“这是老夫人当年给阿阮准备的长命锁,你先戴着,明日见了她,她定会高兴。”
林渔摸着脖子上冰凉的银锁,上面刻着个小小的“阮”字,
心里忽然泛起一丝莫名的熟悉感,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只当是错觉,笑着说:“谢谢夫人,我明天一定会好好给老夫人请安。”
傍晚时分,侯爷从外面回来,特意绕到后院来看她。
林渔正蹲在荷花池边喂小鱼,见侯爷来了,连忙举起手里的鱼食:
“侯爷你看!这些小鱼都认识我了,一看见我就游过来!”
侯爷走到她身边,看着池子里抢食的小鱼,又看了看林渔满是笑意的脸,眼底满是温柔:
“明天见了老夫人,别紧张,老夫人最疼小孩子。”
他顿了顿,又从袖中取出个木雕的小兔子,“给你的,昨天路过集市看见的,想着你喜欢小动物。”
林渔接过木兔,见兔子的耳朵和眼睛都刻得格外精致,高兴得抱在怀里:
“谢谢侯爷!我会把它和布偶鸡放在一起的!”
侯爷摸了摸她的头,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林渔抱着木兔蹲在池边,看着夕阳把水面染成金红色,心里满是期待——
她好想知道,老夫人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也像夫人和侯爷一样疼她。
夜里,林渔抱着新得的木兔和布偶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想着明天见老夫人的场景,想着说不定能听到更多关于“阿阮”的事,想着侯府里这些天的温暖,嘴角忍不住一直上扬。
而廊下的柱子后,妇人和侯爷并肩站着,看着林渔房间里的烛火直到熄灭,才轻声说话。
“明天老夫人见了她,定能认出她就是阿阮。”妇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十一年了,我们终于找到她了。”
侯爷握住她的手,语气笃定:
“一定会的。你看她的模样、她的性子,还有对银锁的熟悉感,都和阿阮一模一样。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让她受委屈了。”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林渔的枕边,银锁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这一夜,林渔做了个甜甜的梦,梦里她跟着一个慈祥的老奶奶放风筝,老奶奶手里还拿着个和她脖子上一样的银锁,笑着叫她“阿阮”。
天刚蒙蒙亮,林渔就被窗外的雀鸣声叫醒,一摸枕边,木兔还安安稳稳地靠在布偶鸡旁。
她一骨碌爬起来,春桃正好端着水盆进来,见她醒得早,笑着打趣:
“姑娘这是盼着见老夫人,连觉都不肯多睡啦?”
梳洗时,林渔总忍不住摸脖子上的银锁,冰凉的触感让那丝莫名的熟悉感又冒了出来。
换上水绿色襦裙,珍珠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
春桃帮她梳了双丫髻,簪上两朵新鲜的桃花,镜里的小姑娘眼亮唇红,满是鲜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