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邕州城里的百姓都知道将军府有个厉害的二小姐。
有户人家的孩子丢了,苏阮听说后,带着丫鬟在城里找了整整一天,
最后在城外的破庙里找到了孩子,还把欺负孩子的乞丐教训了一顿;
有次城里发大水,她跟着师傅一起去救人,踩着师傅教她的轻功,在洪水里穿梭,把被困在屋顶上的百姓一个个救下来。
虽爱闹,苏阮的心却软得很。
邕州城里有个孤苦的老嬷嬷,冬天连棉衣都没有,苏阮知道后,
悄悄把自己的新棉袄拆了,重新改小给老嬷嬷送去,还每天绕路去帮嬷嬷挑水。
有次城里闹饥荒,她偷偷把将军府的粮食装在布包里,趁着夜色分给挨饿的百姓,被管家发现后,她不仅不认错,还拉着你外公的手说:
“爹,百姓吃不饱,咱们囤再多粮食也不踏实。”
“她还爱在上房揭瓦。”苏明远想起一事,忍不住笑出声,
“有年七夕,她说要去屋顶看银河,踩着柱子就爬了上去,还把我也拽了上去。
结果咱们俩趴在屋顶上,把你外婆晒的腊肠偷吃了大半,
最后被你外婆拿着鸡毛掸子追得满院子跑。你母亲跑着跑着,还不忘回头喊:‘娘,腊肠太咸啦,下次少放盐!’”
那时的邕州,处处都是苏阮的笑声。
她会在春日里带着丫鬟去郊外采花,把最艳的那朵插在穷苦人家女孩的发间;
会在夏日的午后,带着冰镇的酸梅汤去书院,分给正在苦读的学子;
会在秋日里捡满一筐桂花,亲手酿造成酒,送给街坊邻居;
冬日里则会堆个大大的雪人,在雪人手里放上暖手的汤婆子,等着路过的孩子来拿。
百姓们都很感激她,常给将军府送些自家种的蔬菜、水果,说
“二小姐是咱们邕州的小福星”。
苏阮虽然性子像个小子,却也有细腻的一面。
你外婆喜欢桂花,她就在庭院里种了很多桂花树,
每年桂花盛开的时候,她都会亲手把桂花摘下来,做成桂花糕、桂花酿,送给你外婆。
有次你外婆生病了,胃口不好,她就守在床边,给你外婆喂粥,还给你外婆讲故事,说
“娘,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城外看桃花,那里的桃花可好看了”。
她也爱调皮捣蛋。
有年夏天,天气特别热,她偷偷把你外公的冰镇酸梅汤倒在碗里,然后爬到屋顶上,一边喝酸梅汤,一边看街上的人来人往。
结果不小心把碗摔了下去,正好砸在你外公的头上。
你外公抬头一看,看到她在屋顶上笑得前仰后合,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也没真的怪她,只是喊
“你这丫头,快下来,小心摔着”。
还有一次,她听说城里的书院里有个先生很严厉,经常罚学生抄书,就想捉弄一下那个先生。
她趁着先生不在,偷偷在先生的砚台里放了几只小虫子,然后躲在门外看。
先生回来后,拿起砚台准备磨墨,结果看到虫子,吓得大叫起来。
苏阮在门外笑得直不起腰,却被先生抓了个正着。
先生本来很生气,可看到她认错的态度很诚恳,
又听说她平时经常帮百姓做事,就没罚她,还跟她说“以后可不能再这样调皮了”。
苏阮十五岁那年,师傅要云游去别的地方,临走前给了她一把剑,说“这把剑叫‘青岚’,你带着它,要记住‘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苏阮抱着剑,送了师傅很远,直到师傅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她才哭着回来。
从那以后,她更加努力地学武、读书,她说“我要变得更强,才能不辜负师傅的期望”。
后来,苏阮去了京城进了皇宫……
出嫁那天,邕州城的百姓都来送她,有的给她送花,有的给她送祝福,街道两旁挤满了人。
她坐在花轿里,撩开轿帘,看着熟悉的街道、熟悉的百姓,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跟我说“哥,我舍不得邕州,舍不得这里的人”。
我跟她说“傻丫头,以后想回来,哥就带你回来”。
苏明远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底泛起了泪光。
他看着林渔,轻轻叹了口气:
“你母亲的一生,虽然短暂,却活得很精彩。她善良、勇敢、有担当,像一束光,照亮了很多人的生活。你跟她很像,都有一颗温暖的心。”
林渔坐在一旁,听得入了神。
脑海里仿佛浮现出那个鲜活灵动的女子——
穿着浅粉色的衣裙,踩着梯子上房揭瓦,手里拿着偷来的腊肠笑得眉眼弯弯;
或是在寒冬里,把棉袄送给老嬷嬷,自己裹着薄衣却依旧笑得温暖。
春日里,她在庭院里种桂花树,花瓣落在她的发间;
夏日里,她在屋顶上喝酸梅汤,笑得眉眼弯弯;
秋日里,她带着百姓们摘桂花,歌声传遍了整条街;
冬日里,她在洪水里救人,身影坚定而勇敢。
原来她的母亲,真的是这样一位奇女子,她的故事,热烈、善良,像一束永远不会熄灭的光。
“母亲当年进皇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外祖母总说,是为了她,母亲才去的京城,每次提起都悔得直抹眼泪。”
林渔攥着衣角,指尖微微发紧。
既然已经知道了母亲那么多过去,这点疑惑压在心里总不踏实,倒不如索性问清楚。
苏明远指尖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尾,沉默片刻才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放得极柔:
“你外祖母本就是京城人,年轻时见多了深宅里的勾心斗角,
所以后来跟着你外公回了邕州,就再也不愿踏回去半步,连带着也不让你母亲沾京城的边。
你母亲性子野,本也不爱那些规矩束缚,对去京城这事从不上心。”
他话音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才接着说:
“可偏偏那年冬天,你外祖母突然咳得喘不上气,找遍了邕州的大夫都没用。
最后还是你外公托人打听,才知道只有京城太医院的陈太医,有能治这病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