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听见岸边的夸赞,脸颊微微泛红,悄悄拉了拉苏瑶的衣袖:
“阿姐,他们都在看我们呢。”
苏婉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目光转向林渔,见她正望着水面上的荷花灯,侧脸在夕阳下透着淡淡的柔光,便轻声道:
“咱们侯府出来,身边有护卫跟着也是常事,别管旁人,专心看景致就好。”
林渔指尖轻轻划过船舷的木纹,耳边的议论声渐渐淡去,只听见风拂过芦花的轻响与护卫船上传来的细微脚步声。
她忽然觉得,这份被守护的安稳,也是古代贵女生活里独有的体验——
既有画舫游湖的雅致,又有护卫随行的妥帖,让她能安心沉浸在这黄昏的美景里,不必担心任何惊扰。
此时夕阳已沉至山尖,天边的橘红渐渐染上浅紫,岸边的灯笼越亮越多,连成一片暖红的光带。
画舫转过一个河湾,迎面驶来一艘载着歌女的花船,歌女的琵琶声顺着风飘来,
与岸边的议论声、护卫船的橹声混在一起,林渔望着眼前这幅热闹又安稳的画面,
忽然觉得,这古代的黄昏,不仅有美景,更有这份被妥帖守护的暖意,让她心里的疏离感,也悄悄淡了几分。
画舫刚转过河湾,迎面花船的琵琶声忽然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急促的呼救——
“救命!我的孩子掉水里了!”
岸边茶寮旁,一个妇人扑在栏杆上哭喊,手指着河面,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水波里沉浮,离画舫不过两丈远。
苏瑶吓得瞬间站起身,攥着苏婉的手满是慌张:
“阿姐!快救他!”
苏婉脸色也变了,刚要喊船夫靠过去,就见护卫船上传来“扑通”一声——
两个穿青布劲装的护卫已跃入水中,手臂划开碧波,朝着孩子的方向快速游去。
林渔扶着船舷站起身,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深秋的河水透着刺骨的凉,护卫游得却极快,其中一人率先抓住孩子的衣领,
将他半托出水面,另一人立刻上前托住孩子的腿,两人合力往岸边游。
岸边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妇人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连花船上的歌女都忘了拨弦,目光紧紧盯着水面。
待护卫将孩子抱上岸,妇人立刻扑过去抱住他,孩子呛得咳嗽不止,小脸冻得发白。
护卫拧着衣摆上的水,刚要开口,就见苏瑶让船夫递过去一件厚实的锦缎披风:
“快给孩子披上,别冻出病来。”
妇人抱着披风,对着画舫连连磕头:“多谢贵人!多谢贵人救命之恩!”
岸边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敬重:“侯府的人不仅气派,心还这么善!”
“方才那护卫动作真快,要是晚一步,孩子就危险了!”
苏婉看着被妇人裹紧的孩子,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拉着林渔的衣袖:“阿渔你看,孩子没事了!”
林渔点点头,心里却仍有些发紧——她在现代见多了规整的救援流程,
却从未见过这样猝不及防的险情,也未见过护卫毫不犹豫跃入冷水的决绝。
夕阳的余晖落在护卫湿透的衣袍上,竟让那青布劲装多了几分耀眼的光。
她转头看向苏瑶,见她正吩咐船夫往岸边多送些姜汤,眼底的温柔里藏着一丝沉稳,
忽然明白,侯府的体面从不是只靠排场撑起来的,更是这份刻在骨子里的周全与善意。
画舫重新启动时,花船上的琵琶声再次响起,却比之前多了几分轻快。
林渔望着渐渐远去的岸边,妇人仍抱着孩子站在那里挥手,心里的疏离感又淡了几分——
原来这古代的人间,不仅有雅致的风景,更有这样鲜活的善意与温暖,猝不及防地撞进心里,比任何景致都更动人。
画舫刚行出半里,迎面花船的琵琶声忽然转了个轻快的调子,舱内却传来两道带着笑意的交谈声,顺着风飘进林渔耳中。
林渔抬眼望去,只见花船的雕花窗棂后,倚着两个身着锦袍的男子。
左侧一人摇着折扇,目光落在苏婉与苏瑶身上,嘴角噙着笑:
“方才在岸边就听人说有贵人游湖,我当是谁如此大阵仗,引得满岸人驻足,原来是侯府的两位美人小姐。”
他指尖轻点窗沿,目光扫过苏瑶泛红的脸颊,又落在苏婉端茶的温婉姿态上,
“这位想必是二小姐苏婉吧?瞧这文静气度,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动人;
旁边这位爱笑的,该是三小姐苏瑶,眼睛亮得像含着星子,难怪能让护卫们都跟着紧张。”
右侧男子穿着月白锦袍,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目光却越过苏瑶姐妹,落在了林渔身上,眉头微挑:
“那又是谁?”
他身子微微前倾,目光在林渔身上停顿片刻,忽然笑了,
“好一副清冷疏离的样貌,眉眼间带着股旁人没有的沉静,这位想必就是侯府前段时间从乡野找回来的那位——苏阮的女儿苏念吧?”
摇扇男子闻言,也转头看向林渔,仔细打量了片刻,啧啧道:
“难怪方才见着觉得特别,原来是苏阮的女儿!当年苏阮名动邕州,
可惜英年早逝,没想到他的女儿竟生得这般模样。
听说才十一岁?这气度倒比寻常世家小姐还沉稳几分,瞧着不像乡野长大的,倒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寒梅,清得很。”
月白锦袍的男子轻轻晃动着杯中的酒液,目光仍未离开林渔:
“我还听说,这位苏念小姐刚回府时,性子孤僻得很,如今能跟着两位小姐出来游湖,倒比传闻中亲和些。
不过这清冷劲儿还在,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倒比旁边的荷花灯还惹眼——
你看她望着水面的模样,连风拂过发梢都没察觉,倒像是有自己的小天地。”
花船的船夫忽然放缓了橹速,两船渐渐靠近,连舱内男子袖上绣的缠枝莲纹都看得清晰。
苏瑶听见他们的议论,悄悄往苏婉身后躲了躲,却忍不住偷偷探头看了看那两位男子,又拉了拉林渔的衣袖,小声道:
“阿渔,他们在说你呢。”
苏婉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扫过花船,对着舱内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轻声对林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