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屋门外。
林渔的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死死咬住嘴唇,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人轻轻推开一条缝,一股混着雨水的冷风灌了进来,吹得林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透过床帘的缝隙,模糊地看到一个修长的黑影立在门口,雨水顺着他的衣摆往下滴,在泥地上积起一小滩水洼。
那人没有进来,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仿佛在观察屋里的动静。
林渔的脑子飞速运转——是敌是友?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吗?还是冲着那所谓的“宝藏”来的?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里盘旋,
可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能死死地盯着那个黑影,手心全是冷汗。
过了片刻,那黑影终于动了。
他没有进屋,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轻轻放在了门槛上,然后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踩着泥水,渐渐走远了。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雨幕里,林渔才敢缓缓松了口气。
她瘫软在床角,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比刚才淋雨还要难受。
又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确定外面真的没人了,林渔才哆哆嗦嗦地起身,裹紧了身上的湿衣,一步步挪到门口。
门槛上放着一个油纸包,用油纸仔细地裹了三层,没有被雨水打湿。
林渔犹豫了一下,弯腰将油纸包捡了起来,入手有些沉。她快步退回屋里,关好门,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包。
里面是两件干净的粗布衣裳,叠得整整齐齐,还有一个油纸袋,里面装着几块温热的麦饼,散发着淡淡的麦香。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没有信件,没有字条,什么都没有。
林渔拿着那两件干爽的衣裳,看着那几块还带着温度的麦饼,眼眶突然又热了。
是谁?会是谁给她送这些东西?
是那个黑衣人影吗?他为什么要送她衣裳和吃的?他到底是谁?
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可此刻,林渔却顾不上多想。她实在太冷、太饿了。
她先拿起一块麦饼,咬了一口,粗糙的麦饼带着淡淡的甜味,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吃过的最温热、最踏实的东西。
吃完麦饼,身上有了点力气,林渔才换下身上的湿衣,穿上那件干净的粗布衣裳。
衣裳很合身,像是特意为她做的。
她重新坐回床角,手里攥着剩下的麦饼,看着窗外渐渐小了些的雨势,心里五味杂陈。
刚才的恐惧还未散去,可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被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被身世和宝藏的传言裹挟着,前路一片黑暗。
可现在,却有人在暗中给她送来了温暖。
这个人是谁?他的出现,是偶然,还是必然?他的到来,会改变自己的处境吗?
是把她从这个漩涡里拉出来,还是会让她陷得更深?
林渔不知道答案。
但她看着手里的麦饼,摸着身上干爽的衣裳,第一次觉得,这漆黑的前路,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光亮。
至少,有人在暗处,没有伤害她,反而给了她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
雨渐渐停了,天边露出一丝微弱的光。
林渔攥紧了手里的麦饼,眼神里的迷茫和无助,慢慢褪去了一些,多了几分坚定。
不管那个人是谁,不管未来有多少危险,她不能再像刚才那样哭哭啼啼了。
她要活下去,要找到回家的路还要弄明白那所谓的“宝藏”到底是什么——
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只是为了能真正摆脱这些枷锁,过上自己想要的安稳日子。
哪怕前路依旧危险,哪怕她只是个从现代来的“异类”,她也不能再退缩了。
林渔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远处的山尖笼罩着一层薄雾,阳光正一点点穿透云层,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能再只想着逃避了。
她必须主动起来,去面对这一切——她的身世,她的命运,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人。
因为她不想再做现代那个任人摆布的“牛马”,更不想做这个世界里,任人宰割的“烫手山芋”。
她要做自己的主,哪怕这条路难如登天。
林渔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眼神渐渐变得清明而坚定。
她看着窗外的晨光,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林渔,别怕。
不管前面是什么,走下去就是了。
雨停后的清晨,阳光虽弱,却也驱散了不少湿寒。
可林渔刚推开屋门,就被院外传来的细碎声响钉在了原地——
那不是鸡犬相闻的热闹,是带着探究与指点的、刻意压低的议论声。
“就是她,昨儿个跟村长家闹翻天了!”
“我的天,听说把村长和桃花都骂哭了?这丫头以前多老实,怎么突然跟疯了似的?”
“老实?我看是装的!说不定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村长捡的,觉得我们这些泥腿子配不上她了!”
声音是从隔壁王婶家的院墙边传来的,林渔认得那几个嗓门,都是平日里爱凑堆嚼舌根的妇人。
她握着门栓的手紧了紧,心里刚压下去的委屈又冒了头——
她不过是反击了算计自己的人,怎么到了别人嘴里,就成了“疯了”“装老实”?
她没敢出去,悄悄缩回门后,听着那些议论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句句扎心。
“你们还记得不?前阵子山外来了人,打听‘林渔’的名字,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是村西头的李婆子,
“现在想想,哪是什么远亲?指不定是这丫头的贵人来了,她才敢跟村长叫板!”
“贵人?我看是灾星!”
另一个声音接话,带着几分恐慌,
“昨儿个我家那口子还说,夜里看到黑衣人影在村边晃,说不定就是冲她来的!她身上要是真有那什么‘宝藏’,别连累了咱们整个村子!”
“可不是嘛!村长养了她十几年,就算不是亲的,也该报恩,哪能说骂就骂?我看她就是翅膀硬了,忘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