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忽然慢了下来,似乎是遇到了赶夜路的行人。
林渔掀开车帘一角,看见路边有个老妇人,背着半篓草药,牵着一个瘦小的孩子,正艰难地往前走。
孩子冻得缩着脖子,小手紧紧抓着老妇人的衣角,
老妇人不时回头,把孩子的围巾裹得更紧些,嘴里说着什么,声音被风吹得零碎,却能看出语气里的温柔。
林渔的目光顿住了——那画面,多像养父母曾牵着她的手,
在村口的小路上散步,母亲也是这样,把她的手揣进怀里暖着,父亲则在旁边,摘一朵野花递到她手里。
原来不管在哪朝哪代,“爱”和“守护”都是一样的,都是从祖先那里传下来的、最珍贵的东西。
她放下车帘,将水囊递还给随从,轻声说:
“把咱们带的干粮,分一些给那娘俩吧。”
随从愣了一下,随即应了声“是”,转身去了。
林渔靠在车壁上,听着外面老妇人的道谢声,听着孩子小声的“谢谢姐姐”,心口那点沉甸甸的东西,忽然变得温热起来。
她想,或许她能做的,不只是“好好活着”,还能把养父母给她的温暖,把祖先传下来的善意,一点点传递下去——
就像山间的溪流,从源头流下来,滋养了路边的草木,也滋养了遇到的每一个人。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驿站的灯火在远处隐约可见,像黑夜里的星星。
马车又动了起来,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混着远处的犬吠,竟有了几分烟火气。
林渔闭上眼,不再去想21世纪的出租屋,不再去想林家村的老屋,只是在心里默默念着:
谢谢你们,谢谢所有活下来的祖先,谢谢养父母,谢谢这世间所有的、平凡又伟大的守护。
她知道,她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遇到风雨,还会有孤独的时候。但她不再害怕了——
因为她的心里,装着养父母的粥香,装着老枣树的甜,装着祖先们的坚韧,装着这世间最朴素的温暖。
这些东西,会像一盏灯,照亮她的前路,让她不管走多远,都不会迷失方向,都能记得:
好好活着,带着牵挂,带着善意,就是对过往最好的告慰,也是对未来最好的奔赴。
马车终于驶进了驿站的灯火里,车轮的“轱辘”声停了下来。
林渔深吸一口气,推开马车的门,踏上了驿站的青石板路。
夜色微凉,灯火温暖,她抬眼望了望漫天的星子,忽然觉得,
那些星星,就像无数祖先的眼睛,在天上看着她,陪着她,看着她一步步,好好地走下去。
夜色微凉,灯火温暖,她抬眼望了望漫天的星子,忽然觉得,
那些星星,就像无数祖先的眼睛,在天上看着她,陪着她,看着她一步步,好好地走下去。
林渔拍了拍自己的脸,怎么突然那么伤感,我是要回现代的,
我不属于这里,清醒点林渔,这里的世界是原主的,现代才是你的世界。
指尖的野枣还留着清甜,可心里那点暖意却像被冷水浇过,瞬间缩成了一团。
她用力攥紧布包,粗麻布的纹路硌得指节发白——什么传承,什么念想,不过是她一时沉溺的幻象。
现代的出租屋虽小,却有她熬夜改的方案,楼下便利店的关东煮永远冒着热气,
手机里还有闺蜜催她下班聚餐的未读消息,那才是她的人间,是她真正的“活着”的证据。
马车轱辘碾过石子路,颠簸得她回了神。
林渔把布包狠狠塞进包袱最底层,又将那片沾着藤蔓的衣角抽出来,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叠好压在了野枣上面。
“不能心软。”
她对着车壁低声告诫自己,可眼前却总晃过驿站炭火的光,
晃过那对娘俩递布包时局促的笑脸,晃过养母拍着她头说“小心烫”的模样。
风又从车帘缝钻进来,这次却带着点涩意。
林渔望着窗外掠过的农田,地里有农人扛着锄头走过,炊烟从远处的村落袅袅升起,和她记忆里老家的晨景渐渐重叠。
她忽然自嘲地勾了勾唇,明明是要一心找回去的路,怎么反倒把心落在了这些不相干的人和事上?
“姑娘,前面要过一道山梁,路不好走,您坐稳些。”
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马车猛地一震,林渔下意识扶住了手边的包袱。
指尖触到包袱里硬物的轮廓,是那包野枣,也是她藏在里面的、一枚从现代带来的、刻着自己名字的钥匙扣。
她把钥匙扣摸出来,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这才是她的锚点。
林渔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扣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住了回去的路。
“林渔,你记住,”
她对着自己的影子轻声说,“这里的温暖都是借的,你得醒着,得找回去的法子,不能把自己困在别人的人生里。”
马车渐渐驶上山梁,风大了些,吹得车帘猎猎作响。
林渔收起目光,不再看窗外的风景,只盯着手心的钥匙扣。
可不知为何,心里那点刚硬起来的决心,却总被昨夜驿站的炭火、野枣的清甜,
还有那句刻在骨子里的“小心烫”,轻轻撞着,撞得她鼻尖发涩。
她咬了咬唇,把钥匙扣塞回衣袋,又伸手摸了摸包袱里的布包——就当是……就当是替原主收下这份善意吧。
等她找到回去的路,这些念想,自然会留在属于它们的地方。
林渔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温暖的片段,只在心里反复默念:回现代,找回去的路。
可马车前行的方向,太阳正越升越高,把金色的光,
洒在她攥着钥匙扣的手背上,也洒在包袱里,那包藏着山野清冽的野枣上。
车过山梁,路渐渐平缓。林渔睁开眼,车窗外已是成片的麦田,风一吹,绿浪翻涌,竟和她老家郊外的景象有几分相似。
“姑娘,前面镇上有个渡口,咱们得在那儿换乘渡船,过了河才能到下一座城。”
随从撩开车帘,递进来一壶温水,“听说那渡口热闹得很,还有卖糖画的,和您上次吃的糖人’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