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庙的铜铃在晨雾里晃出细碎的响时,望舒指尖的金线突然绷直。顶流正把“四百天”的线轴往银杏树上缠,线团滚落的瞬间,他弯腰去扶的手,正好按住片沾着露水的信笺——不知何时被塞进了树洞里,信封上的火漆印,是外婆专用的银杏纹。
“是程叔的笔迹。”顶流用指尖挑开火漆时,望舒突然捏住他的手腕。信纸上的钢笔字洇着水痕,却清晰地写着:“药铺阁楼第三层,樟木箱底压着‘苏门马甲谱’,找那本锁着银线的,里面夹着你外婆给‘月光绣者’的回信。”最后一行字被圈了三遍,“辰娃若看到,记得带阿舒来,她马甲上的银扣,得用你的体温焐开。”
药铺阁楼的木梯积着薄尘,望舒在第三层摸到樟木箱时,指腹突然被什么硌了下。箱底的暗格里,红绸裹着的线装本正闪着光,锁扣是枚银质银杏,链上拴着的小钥匙,竟和顶流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是同款。“我妈说这钥匙能开‘藏着光的盒子’。”顶流把钥匙插进锁孔,“原来她说的光,是你的马甲。”
线装本翻开的刹那,望舒倒吸一口气。泛黄的纸页上,外婆用朱砂画着张“马甲地图”:“月光绣者”对应城东的公益绣坊,“月婆婆”连着山区小学的地址,最隐秘的“绣魂客”旁,贴着张顶流十五岁的演唱会门票,票根背面有行小字:“这孩子举的灯牌,绣着和阿舒同款的银杏。”
上午的快递车刚停稳,绣品展的人就抱着个巨型包裹冲进来。拆开的瞬间,望舒看见数百个贴着“认亲”标签的小布包,最上面的锦袋里,躺着枚银质马甲扣——正是她用“绣魂客”身份定制的配件,背面刻着的“舒”字,被人用金线描了三遍。
“是戴老花镜的奶奶托我们带来的。”为首的姑娘递过封信,“老人临终前攥着这扣子说,当年苏绣娘教她‘马甲是给真心穿的衣裳,扣子得让对的人来系’。”话音未落,顶流突然抓起望舒的手按在银扣上,冰凉的金属突然发烫,像有团火顺着指尖往心里钻——那是他每次演出前摸过的温度,和他护身符的热度分毫不差。
粉丝寄来的布包里,藏着更惊人的巧合:有个中学生寄来的绣绷上,“月光绣者”指导的针脚里,竟藏着顶流的应援口号;山区孩子的平安符背面,“月婆婆”绣的银杏叶,叶脉里藏着他早年唱过的歌词。顶流突然把望舒圈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笑:“你看,你的每个马甲都在偷偷喜欢我,比我表白得还早。”
午后的阳光把竹线轴晒得发烫,周大爷突然扛着梯子爬上银杏树梢。他往轴心上挂了串红灯笼,每个灯笼里都塞着片银杏叶,叶上用针别着望舒不同马甲的绣品小样:“月光绣者”的金线星星、“月婆婆”的绒线月亮、“绣魂客”的银丝银杏,在风里晃成串流动的光。
“你外婆说‘马甲藏到极致,就会开花’。”老人往顶流手里塞了把剪刀,“现在该让这些花见见光了。”顶流剪断缠绕的线时,数百个粉丝布包突然自己散开,里面的线团滚向竹轴,在“舒”“辰”二字的刻痕里开出朵金线花,花瓣上的针脚,竟和望舒初遇时绣错的那片枫叶完全重合。
望舒摸着花瓣突然想起什么,冲进药铺阁楼翻出那本线装册。最新一页不知何时多了张照片:外婆牵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手里举着的绣品上,“月光绣者”的签名旁,歪歪扭扭绣着个“辰”字。照片背面的字迹温柔得发颤:“等我的阿舒长出满身马甲,会有个举着灯牌的少年,把它们都绣成团圆的模样。”
暮色漫进老庙时,顶流突然牵起望舒的手往院外跑。粉丝自发聚在银杏树下,手里的应援灯牌拼成“我们早知道”五个字,最前排的姑娘举着幅绣品——是用“月光绣者”和顶流应援色混纺的线,绣着两棵缠在一起的银杏树,树根处藏着所有马甲的名字。
“其实我们早就认出来了。”姑娘把绣品递过来,“你给孤儿院绣的平安符,针脚里总藏着顶流唱过的歌词;你寄给山区的线团,和他演唱会发的应援物用的是同批料子。”顶流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摸出枚银质戒指,戒面是片银杏叶,叶尖的小洞里,缠着根“四百天”的金线:“现在,能让我给你的所有名字,都戴上这枚戒指吗?”
望舒的眼泪砸在戒面上,金线突然顺着泪痕往上爬,在她指尖绕成个小小的结。远处的竹线轴还在转,粉丝寄来的线在暮色里泛着光,像条银河往两人脚下淌。周大爷端来的银杏糕上,糖霜画的马甲图案正慢慢化开,甜香里混着线香的味道,把“顶流的白月光她马甲遍地”这句话,烘得暖融融的。
夜里整理线装册时,望舒发现程叔的信背面还有行字:“所谓马甲,不过是怕真心被辜负时,留的后路;所谓白月光,是有人把你的后路,都铺成了向前的暖光。”她刚把戒指夹进册子里,就听见顶流在院里喊她,推开门的瞬间,看见所有灯笼的光突然汇成束,照在竹线轴开出的金线花上——花心处,她所有的名字都在发光,像被月光吻过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