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镇外的丘陵山洞内,气氛凝重。凌弃带回的关于“观测者”可能在暗中活动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两人心头。叶知秋配置药草时更加沉默,眼神中时常掠过一丝不安。凌弃则像一头被惊扰的孤狼,每一次外出侦查都更加警惕,归来时总会带回更多关于秃鹫佣兵团动向和镇子变化的细节。
“观测者”的阴影无声无息,却无处不在。他们需要情报,需要了解这个神秘组织到底在南风镇图谋什么,更需要维持基本的生存物资。而目前唯一相对“安全”的接触外界和获取资源的渠道,似乎仍然是那个被“观测者”在背后隐约操控的秃鹫佣兵团——前提是,他们足够小心。
“必须再去。”凌弃在洞内擦拭着寒铁短棍,声音低沉而坚定,“秃鹫又在招募人手,还是清理碎石峡谷的地精,据说巢穴更深层发现了东西。这次报酬提高了。”
叶知秋担忧地看着他:“太危险了,凌弃哥。那些人……”
“越是危险,越要去。”凌弃打断她,眼神锐利,“躲在洞里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大的危险。我要去看看他们到底在找什么,也要弄点盐和药回来。” 盐块即将耗尽,几种关键草药也所剩无几,这是迫在眉睫的需求。
叶知秋知道劝阻无用,默默地将最好的伤药和解毒剂塞进他的行囊。“一定要小心。”
这一次,凌弃做了更充分的准备。他换上了一套更破旧、打满补丁的皮甲,脸上涂抹的油彩更深,刻意改变了自己走路的姿态和说话的音调,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落魄潦倒、只为混口饭吃的普通佣兵。他将寒铁短棍藏得更加隐蔽,主要使用那柄品相一般的兽人战斧作为明面上的武器。
再次来到秃鹫佣兵团的营地,气氛比上次更加紧张和急迫。招募点围了更多的人,除了熟面孔,还多了些眼神凶狠、身上带着新鲜伤疤的生面孔。刀疤脸的声音更加沙哑,带着不耐烦:“妈的,上次折了几个兄弟,这次必须把那窝地精的老巢端了!里面有好东西!报酬翻倍!死的抚恤金加倍!有种的报名!”
凌弃低调地挤上前,用改变后的沙哑嗓音道:“算我一个,还是干外围,清理哨兵陷阱。”
刀疤脸瞥了他一眼,似乎没认出这个“不起眼”的佣兵,挥挥手:“老规矩,一天两银狼,干得好有赏!滚去那边等着!”
凌弃默默退到人群边缘,暗中观察。他注意到营地一角,停着两辆遮盖严实的马车,旁边守着几个气息沉稳、穿着普通但装备精良的汉子,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很可能是“观测者”的外围人员。他们似乎对这次行动格外关注。
队伍在一种躁动不安的气氛中出发,再次进入碎石峡谷。这一次,峡谷入口的地精哨兵和陷阱明显增多了,显然地精也加强了戒备。战斗从一开始就异常激烈。
凌弃依旧负责外围警戒和清除暗哨。他凭借上次的经验和超凡的感知,如同幽灵般在乱石间穿梭,精准地找出并清除了好几个隐蔽的地精暗桩和毒刺陷阱,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引起任何大的骚动。他刻意控制着出手的力度和方式,表现得像一个经验丰富但并非顶尖的普通好手。
然而,当主力队伍试图冲击地精巢穴的主入口时,遇到了顽强的抵抗。地精利用复杂的地形,从岩缝中射出密集的毒箭,推下滚石,还放出了几只驯养的、体型硕大、獠牙狰狞的洞穴巨鼠!佣兵们顿时陷入混乱,伤亡惨重。
“顶住!妈的!给老子顶住!”刀疤脸声嘶力竭地吼叫,但队伍已经开始溃散。
就在这时,凌弃在外围发现了一个机会。他注意到主战场侧翼有一处看似无法通行的峭壁,但上面垂下的藤蔓异常粗壮,且岩壁上有一些不易察觉的蹬踏痕迹——可能是地精秘密通行的小路!
他当机立断,没有请示,直接如同猿猴般攀上峭壁,沿着那条隐秘小路快速向巢穴后方迂回。这条路果然通向巢穴主通道的后方!那里只有零星几个地精在慌乱地搬运着什么东西,似乎是巢穴的储藏室!
凌弃如同猛虎下山,战斧呼啸劈砍,瞬间解决了守卫,冲入了储藏室。里面堆放着一些抢来的粮食、粗糙的金属矿石,以及几个用兽皮紧紧包裹的、形状规整的箱子!他来不及细看,迅速用斧背砸开一个箱子的锁,里面赫然是码放整齐的、帝国制式的箭矢和几把保养良好的军用弩!另一个小箱子里,则是用油纸包好的、品相上等的盐块和几种军队特供的金疮药!
地精巢穴里怎么会有帝国军械和药品?凌弃心中疑窦丛生,但此刻不容多想。他迅速将几包盐块和药品塞入怀中,又抓了一把箭矢。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地精疯狂的嘶叫和脚步声,大队地精正回援巢穴!
凌弃不敢恋战,立刻从原路退出,顺手将几块矿石扔进储藏室,制造了有人洗劫的假象。他沿着峭壁快速滑下,重新混入混乱的佣兵队伍中。
前方的佣兵团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终于勉强击退了地精的反扑,但已无力深入,只能草草搜刮了一些表面的战利品,拖着伤员狼狈撤退。
返回营地结算时,气氛压抑。刀疤脸脸色铁青,清点着伤亡和可怜的收获。凌弃因为“及时发现并清除了多处外围威胁”,以及“协助稳定了侧翼”(他含糊地提了一句侧翼有地精试图包抄),表现“突出”,竟然拿到了五枚银狼币的报酬,这在外围人员中算是极高的了。
凌弃没有多言,接过钱,默默离开。他注意到,那几个守着马车的神秘人,正在与刀疤脸低声交谈,目光不时扫过撤退回来的佣兵,似乎在寻找什么,或者说,在确认什么。
凌弃心中凛然,不敢停留,迅速消失在返回丘陵的小路上。
回到山洞,他将五枚银狼币交给叶知秋,然后拿出了那几包珍贵的盐块和军队特供的金疮药。
“地精巢穴里有帝国军的东西,”凌弃沉声道,眉头紧锁,“制式箭弩,还有这种药。这不正常。”
叶知秋检查着药品,脸色微变:“这是帝国边防军精锐才配发的伤药……地精怎么可能有?”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背后,似乎隐藏着更深的阴谋。是帝国军内部有人与地精(或背后的势力)勾结?还是“观测者”通过某种渠道将物资转移到了地精巢穴,意图不明?
“秃鹫佣兵团,还有他们背后的人,所图非小。”凌弃总结道,“地精巢穴深处,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但那里现在太危险了。”
这次行动,虽然带回了急需的盐和药品,以及一笔不错的报酬,但也带来了更多的谜团和更强烈的危机感。凌弃知道,自己可能已经在无意中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接下来的行动,必须更加如履薄冰。南风镇的水,比想象中更深、更浑。而他和叶知秋,已然身处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