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绀蓝中衣少女赤脚站在地上，眉梢含着怒气，眼眶红肿不堪。
林虞砷伸手触碰额角的伤口，皱起眉头，不解道:“你怎么了？”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想要走近，瓷玉杯又在脚边碎裂散开，阻止他前进。
望着眼前全身透着厌恶气息，眼神恨恨的少女，林虞砷顿住脚步，他突然想到什么，认真端详几分少女神色过后，眸光微闪。
他这是替代了仙人记忆的仙人？
目光微转，林虞砷一边打量四周，一边重新与少女对话：“我没恶意。”
下一秒，他突然瞥见她脚上似有鲜血溢出，艳红血色在洁白如雪赤足下，微刺眼。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少女不自在地收回脚，反而使脚底扎上更多的瓷玉片。她娥眉不着痕迹皱起又松开，眼中盛满怒意，冷声开口，“你还想做什么？”
做什么？
林虞砷哑然，他怎么知道那个仙人想要做什么。
他连他们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他缄默不语的模样，似是激怒少女，手上欲要去拿瓷玉杯，林虞砷叹口气。
赶在她发脾气前，斟酌着开口，“先离开那里。”
虽然知道她只是与岁卿安相像，但是太像了，望着那张脸、身段，他有些不忍看她如此糟蹋自己。
少女一愣，似是没想到他脾气突然变得这么温和，竟只是提醒，没有上手。
她恢复几分理智，嗤笑，“你有什么好装的，刚刚一副恨不得对我动手的模样，现在这般温软做何？”
林虞砷噎住，一言难尽与她对视，见少女还是一副声讨他的模样。良久后，他缓缓道:“对不起。”
少女一愣，眼眶红了。
她嘴唇颤抖，口中呢喃，“你竟，还会道歉……道歉……”
说着，少女毫无形象大笑，晶莹泪水在眼眶打转，倔强地没有落下。
她讥诮：“你竟还知，对不起我！?”
酸涩蔓延至心上，林虞砷垂眸，静静感受别人的情绪在心间流转。
少女疯颠许久，他还是没什么动作，等着她自己发泄完，停止哭闹。
她嘴唇蠕动，终是开了口：
“互相放过吧。”
林虞砷缄默无言，
与他无关，如何答应。
“林虞砷！”
声音又狠又冷砸过来，林虞砷猛然抬头，愕然的神色毫无作伪。
便听她有气无力重复道：“互相放过吧。”
林虞砷怔然，一个名字在嘴边滚了滚，终是吐出，他小心翼翼：“岁卿安？”
岁卿安直勾勾盯着他，“你记忆又混乱了？”
怪不得他能如此平静的与她面对面交流。
她的一番心酸情绪又给了年少的他。
太可笑了！
林虞砷喉结滚动，终是下定决心，“是。”
他们原是认识啊。
又怕自作多情，他开口，“姓是林，名是什么？”
“没想到，你还执着这些？”她眸中闪过讥诮。
“一辈子都在与陆无归比做什么？”
“我懂了。”听不懂的话语，林虞砷选择略过，同时无视这双似泣的眸子。
垮了一小步，他试探开口，“我，可以过来吗？”。
“还询我意见做什么？”
岁卿安面上闪过难堪，她抬起左手，如玉手腕赫然纹着禁灵咒，自嘲，“灵力禁锢，我还拦得住你一个仙人不成？”
林虞砷瞥见岁卿安手腕上翠绿镯子遮挡的禁灵咒符文，没有回答。他一步步垮过去，逐渐靠近她，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沁人心脾，不知还以为遇见了春天。
岁卿安不适地后退，下一秒却被林虞砷抓住手腕，一声“得罪！”落下，她被凌空抱起。
似是没想到他突然发难，岁卿安脑子一空，反应过来立马扑腾身体，想要跳下。奈何林虞砷料到她的反应，双手紧紧发力，抱着她走向梅花屏风后。
岁卿安望着他，眼眶湿润，在烛火的照应下，眼中的脆弱清晰可见。
林虞砷心尖一颤，手指不着痕迹地放松，却被岁卿安抓住了空隙，揪住他的衣领翻身而下。
他腰被带得弯起，反应过来后，眸子静静看着跌落在地的岁卿安。她裤腿在动作间往上翻了些许，雪白的赤足下，看见许多小小玉瓷片扎入，像是之前便故意踩上。
他们，刚刚闹矛盾了？
林虞砷脑中恍然飘过这个想法。
知道她戒备心很强，道理讲不通。他垂眸直视岁卿安，“别动。”
蹲下，一手覆盖上她血淋淋的脚低，林虞砷调动灵力帮她清除了入肉的玉瓷片渣子，施了一个清洁术在脚上，干净无血痕，只是血丝隐隐要冒出。
他望着坐毛毯上难堪以手掩面的岁卿安，主动退开。
“我不动，你给自己包一下。”
岁卿安随即收回脚，脑袋埋在膝盖上，蜷缩身体成一小团，披散的发丝凌乱落下，露出凝脂的后脖颈。
美极了，又脆弱。
让人心底忍不住想要凌虐。
见她还是鸵鸟状，林虞砷忍不住叹口气。
他看得出来，自从岁卿安以为他记忆混乱后，态度就缓和不少，甚至有些依赖，眸子对上他时，尖锐抵触的情绪也淡了。
这也是他刚刚敢接近她的原因。
如今生气，直接拒绝与他交流。他不懂如何哄女孩，也不敢硬来。
林虞砷又离她远了些，给足她安全感，生硬道：“我不是欺负你。”
“自己总要心疼自己些。”
岁卿安闷闷不乐：“不疼，不要你管！”
事事还要林师弟接手的人，本就矫情，怎会不怕疼。
不过是在气头上，不肯服软罢了。
他退一步便是。
林虞砷：“我的错，不要生气了。”
岁卿安不理他。
正欲开口，“轰隆”一声巨声在外响起，余震荡得地低微颤，林虞砷立马转头盯向声响的方向，眉头紧锁。
随即一道狠厉女声嗓音响彻上空，“岁卿安，你给我滚出来！”
林虞砷眉头皱得更深，甚至觉得这声女音很熟悉，他应该是听过。
外面久久得不到回应，像是恼了，直接在外面泼妇骂街。
污言秽语，听得林虞砷这般冷淡的人都忍不住心头冒火。
他看眼习以为常连个声都没吐出的岁卿安，转身便要去会一会那女声主人。
“记得包扎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