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琰站在露台上，看着凌霄的车停在门口又离开，更生气了。
“老时！你觉得凌霄这个人怎么样？”楚雨芝坐在开放式厨房的高凳上，看着在里面忙活的时正南问。
时正南切着菜，问：“哪个凌霄？”
楚雨芝撇撇嘴，“艺术界能有几个凌霄？”
“他啊，”时正南把菜装进盘子，说：“是个人物，但是不好相处，脾气也不好，当初陈院长想请他看一幅画，等了一个多月才见上人。”
“呵，这样的人，要做你女婿了！”
“什么？”时正南差点把手里的炒勺给扔了！
“喏，就住咱家对面！”
时琰一下楼，就听见老两口在讨论凌霄。一瞬间，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凌霄原本是个恣意妄为的人，他爱上高高在上的华盈上神，在昆仑山口苦守一万年，用自己所有的付出去换她的一颗真心，也将自己放在了最卑微的谷底。
时琰看着桌子上的饭，一点胃口都没有，起身便朝门口走去。
楚雨芝正摆着碗筷，问道：“哎！小琰！你去哪？”
时琰头也没回，说了一句：“出去转转！”
几片落叶伴随着今天的一场雨，渐渐有了秋意。
时琰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闲逛，她知道今天凌霄为什么闹情绪。
对于魔界尊主来说，失去双脚并不影响什么。但体貌尊严，举止安重，对于凌霄来说，他失去的，是用一具健全肢体拥抱爱人相处的权利。
如果今天推着轮椅的是冰易或者秦允，凌霄都不会是这个反应，但换作她，就触动了凌霄心里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凌霄无疑是个强者，所以更不能容忍来自她的保护，就像一万年前。
时琰把车停在马路边，看着天上的星星，不知在想什么。
最后，她拿出手机给冰易发了信息：“去哪了？”
***
晚上十点钟，招缇寺。
凌霄脱掉礼服，换上古装，他还是不太习惯穿西装。站在镜子前，他看着自己的短发，无奈地笑了笑。
摸着自己的脖子，凌霄眼神有些迷离，突出的喉结暴露在月白色的中衣领口处，性感，脆弱。
时琰喜欢亲吻这个位置，而他也乐于把这个地方交给时琰。
那种感觉很刺激，哪怕时琰在这里咬上一口，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
冰易收到时琰的信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在凌霄门口踱来踱去，还是抬手敲了门，“尊主？”
“进来。”
和冰易同时进门的还有黑销。
黑色的猛禽周身散发着黑色烟雾，三只眼睛格外明亮，进门之后就飘停在凌霄臂膀旁边，等待主人指示。
凌霄将一颗丹果悬浮放在空中，指尖轻点黑销的长喙，它才敢将彤红的果实衔进嘴里。
冰易撇撇嘴，这丹果是华盈上神霁月宫里的东西，当年就算是神界的人想要一颗，也得费尽心机，这位倒好，前些日子去了一趟九重天，直接把熟了的全兜了回来喂宠物！
“尊主……需要我跟您一起吗？”
凌霄抬起手，慢慢地抚摸着黑销散发雾气的羽毛，半天才说：“冰易，你说，我把丹果拿来喂黑销，时琰会生气吗？”
冰易嘿嘿一笑，“当然不会，但神界那帮老东西就难说了！”
毕竟这东西六千年才结一次果。
凌霄冷哼一声，不屑地说：“也就那群废物，还要跟畜生抢吃的！”
冰易低着头，再一次忍不住撇嘴，跟畜生抢？那当年华盈上神也经常吃啊！
随后她抬头一看，自家尊主也拿出来吃了一个，边吃边吐槽：“真没什么味道，时琰用不着吃这个，他有我就够了。”
那当然，凌霄什么人物，用他心头血养了一万年的神识，一旦归位，在三界之内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冰易点点头，现在的“华盈上神”，也确实只在尊主“一人之下”了。
凌霄好像看穿了她的腹诽，笑了一声，才问：“说吧，这么晚过来干什么？”
“嗯……尊主，上神刚才给我发消息，问我们去哪，我……怎么回复？”
黑销连着吃了几个丹果，还嫌不够，把凌霄吃剩的果核也吃了。
凌霄皱了皱眉，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什么信息都没有，犹豫半天，说：“不用回了。”然后冷眼看着黑销，说：“去吧，在我过去之前，把那里打扫干净！”
九月底月的昆仑山口在夜晚已经很凉了，狂风席卷着粗沙，吞噬着戈壁滩上每一个生灵。
出了招缇寺，凌霄一个人飘荡在绵延数千里的昆仑山里，上山之前，他迎着山口的风，拨通了时琰的电话。
***
时琰没收到冰易的回复，就去找了孙懿心，顺便谈谈dL的事。
两人约在了路边的大排档。
“时琰，你真有毒！上次和华一明吃饭，你说人家的东星斑不好，你找这地方——好？”孙懿心指着餐桌上的一次性餐具，问：“感情你这事精是间歇性的？”
时琰心情不算太好，叹口气，说：“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找你出来是谈正事的！”
孙懿心一边嫌弃这小餐馆不上档次，一边一个人干掉了两斤小龙虾和若干小炒菜，“你怎么不吃？不是说谈事儿吗？”
时琰看着盘子里的菜，看着外面形形色色的路人，说：“华一明约我吃饭，可能想催稿。”
孙懿心戴着手套，给她剥了几只虾，放在她盘子里，说：“这都快两个月了，你一个鸡蛋都没画出来，催你也正常！”
时琰拿着一次性筷子，指指外面，问：“你说爱情是什么？”
“你说什么？”孙懿心没反应过来。
时琰说：“不管家里经济条件如何，丈夫回家时，都不忘给妻子买她最喜欢的包子或者玫瑰，那种幸福感和满足感是不是爱情？”
孙懿心吃着小龙虾，不清不楚地说：“那当然，我男朋友就是这样对我的！”
时琰眼睛暗了暗，声音也沉了下去，说：“那两个人互相折磨，也是爱……”
“你说什么？时琰，你跟我在这谈爱情，是稿子没灵感，还是您老和上次那位坐轮椅的发生什么了？”
时琰看着满桌狼藉，瞟她一眼，说：“账结过了，我先走了！”